当代汉语新兴词族的形成机制与衍生动因_基于_X女郎_词族的个案分析

当代汉语新兴词族的形成机制

*

与衍生动因

)))基于/X女郎0词族的个案分析

彭 晓 杨文全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成都 6100)

[摘要]本文以当代汉语词库中的一组新兴词族/X女郎0为考察对象,探讨了它们的形成机制与语用动因。就其形成机制而言,/X女郎0首先模拟了原型词/邦女郎0的语义、语用关联框架,伴随着/X0的泛化与/女郎0一词的去范畴化,在汉语中拷贝生成出一个/X女郎0;随后,/X女郎0凝固为一个能产的词语模。而它的衍生动因则涉及语言内部与语用两方面因素。

[关键词]上位词;下位词;缺位;补位;去范畴化;词语模

[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5397(2009)0320098207

MechanismandMotivationofFormationof

aNeologicalFamilyinContemporaryChinese)))ACaseStudyBasedon/XN󰁵l󰁶ng0

PENGXiao,YANGWenquan

Abstract:Thispaperstudiesaneologicalfamily/XN󰁵l󰁶ng0incontemporaryChinese

andexploresthemechanismofitsformationandpragmaticmotivation.Intermsoftheformationofitsmechanism,itisheldinthepaperthat/XN󰁵l󰁶ng0ismodeledonthesemanticandpragmaticrelevanceframeworkoftheprototypeword/BangN󰁵l󰁶ng0.Meanwhile,withthegeneralizationof/X0andde2categorizationof/N󰁵l󰁶ng0,anewword/XN󰁵l󰁶ng0hasemergedinmodernChinese.Followingthat,/XN󰁵l󰁶ng0hassolidifiedasahighlyproductiveword2modelanditsderivativemotivationinvolvesbothintrinsiclanguagefactorandextrinsic

[收稿日期]2007-11-01

[作者简介]彭晓,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博士生;杨文全,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博导,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词汇与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2006年度规划项目/当代汉语新词义的衍生变异与隐喻认知研究0(项目编号为:06JA740034)及教育部2007年/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0资助项目的前期成果之一。本文曾得到马庆株等先生的指教,同时,承蒙5语言文字应用6匿名评审专家的赐教,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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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gmaticfactor.

Keywords:hypernym;hyponym;blank;replacement;de2categorize;word2model

一 引 言

/女郎0在5现代汉语词典6(2002年增补本)中的释义是:/称年轻的女子:妙龄~|摩登

~。0而/年轻0的含义是:/年纪不大(多指十几岁至二十几岁):~人|~力壮。0作为指人名词,/女郎0所指称的人在性别和年龄方面的限定都是十分明确的。至于/女郎0的搭配倾向,依照百度列出的搜索频率来看,/女郎0与形容词、动词及名词的组配比较活跃。值得一提的是,与/女郎0结合的词语中,单音节的不占优势,也少有指人名词与/女郎0组合。据此,我们有理由认为,单音节词和指人名词与/女郎0的组配都不活跃。

但是,在当下的各类中文报刊中,我们却很容易搜寻到这样一组词)))/邦女郎0/龙女郎0/谋女郎0/安女郎0/星女郎0/卫女郎0/冯女郎0/伦女郎0,,它们都是由/单音节指人名词+女郎0而形成的词族或词群。我们把这组在结构和语义上有着某种/家族相似性0的词族或词群,统称为/X女郎0。此类/X女郎0出现的范围广、频率高,无论在传统媒体(报刊)还是新兴媒体(网络)中均很常见。例如:

(1)美国一娱乐网站近日披露,凯瑟琳#泽塔#琼斯将成为下一任/邦女郎0。(2)据了解,高圆圆被成龙选为新任/龙女郎0,缘于今年戛纳电影节的一次聚会。

(5新京报62005-12-29)

(3)张艺谋的新片5满城尽带黄金甲6即将开机,有关/谋女郎0人选的各种猜测也甚嚣尘上。

(四川新闻网2006-02-16)

(4)因为参演周星驰的5功夫6并签约周星驰公司,上海女孩黄圣依以/星女郎0出道就红透半边天。

(5成都晚报62007-01-22)

(5)昨天下午,冯小刚携张涵予、邓超、任泉以及新任/冯女郎0汤签约仪式。

出席5集结号6与全国院线公司的

(5京华时报62007-03-27)

(人民网2003-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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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

可以看出,在这类/X女郎0中,修饰性语素/X0是著名男演员或著名导演的的代称,是通过对其姓名音节的选择性提取而形成的音节语素化现象;/女郎0则在意义和功能方面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异。那么,这类/X女郎0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其背后衍生的动因又是什么?要想弄清楚以上问题,还得先单独考察其中的一个关键性词语/邦女郎0。

二 /邦女郎0及其语义特征

/邦女郎0,是英文/Bond.sgirl0的翻译,泛指007系列影片中与男主角詹姆斯#邦德演对手戏的所有女演员。在007影片中,詹姆斯#邦德是永远的主角,他身边的女主角却不停地变换。尽管出镜的女演员人数众多,但所有的/邦女郎0身上都具有某种共性特征)))[+美丽][+智慧][+与邦德相配合]。这三个语义特征构成了一个相互关联的语义场。而/邦女郎0作为一种概约化的表达形式,占据了这个语义场中的上位词位置,包孕了处于下位词位置的各位女演员。

»

三 /X女郎0产生的机制

我们认为,/X女郎0的原型词是/邦女郎0,因为二者的关联框架十分类似。本文拟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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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它们关联框架的相似之处,并借此推定/X女郎0就是复制了/邦女郎0的关联框架;此外,/X女郎0的形成还经历了/X0的泛化与/女郎0一词的去范畴化过程;最终,才凝固为一个能产的词语模/X女郎0。

(一)关联框架的复制

如上所述,上位词/邦女郎0及其下位词属于同一语义场,并且具有上位词与下位词之间的上下位语义关联性,因此,我们称之为语义关联框架。

此外,/邦女郎0及其下位词之间还存在另一层面的关联关系,因为涉及到语码与社会角色的社会关联,故界定为语用关联框架。根据上文的推论,处于下位词位置的女演员名统属于上位词/邦女郎0,而这些女性角色及其概约化的表达/邦女郎0均与/邦德0相关联。出演007系列影片的女演员有的原本默默无闻,有的早已声名鹊起,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都通过出演/邦女郎0而获得了更高的社会关注度。从这个角度说,/邦女郎0是受惠于/邦德0的。我们将这种/施惠者[+男性])受惠者[+女性]0的关联性称作语用关联框架。

再回观前面提到的一系列/X女郎0,这些女郎可以划分为两类,一类单指/龙女郎0,另一类则是以/谋女郎0/安女郎0等为代表的一系列/X女郎0。我们假设,汉语首先对/邦女郎0进行了一次仿拟,生成了汉化版的/龙女郎0,然后,随着/X0的泛化才出现了/谋女郎0等系列女郎。

首先,我们来分析/龙女郎0。/龙女郎0与/邦女郎0的语义、语用关联框架十分相似,而且这种相似不是偶然的。在我们看来,/龙女郎0正是通过模拟/邦女郎0的关联框架而生成的。众所周知,/邦德0是007系列电影中的特定英雄人物。同样的,在成龙系列影片中,/成龙0也是集智慧、勇气与功夫为一体的特定英雄人物。而且,同/邦德0与/邦女郎0的关系一样,/成龙0与/龙女郎0之间也是一种相互配合的关系。

先从语义关联框架来看,与成龙合作的各位女演员都可被视为下位词,统属于上位词/龙女郎0,这是因为它们都隶属于同一个语义场,都是在/成龙0的影片中以女搭档的角色而出现的女演员。这个语义场具有[+美丽][+智慧][+与成龙相配合]这一系列特征。这种语义关联性组成了/龙女郎0的语义关联框架。

再看其语用关联框架,/龙女郎0均通过与/成龙0的合作而获得了更高的知名度。这和女演员们因出演/邦女郎0而获得更大的关注度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因此,/成龙0与/龙女郎0之间,也是一种/施惠者[+男性]-受惠者[+女性]0的关联关系。

在经历了对/邦女郎/的仿拟,产生了/龙女郎0后,/X0在汉语中进一步泛化,从/特定英雄0向/一般英雄0泛化,即向男性影视权威泛化。与此同时,/X0与/女郎0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他们不再是合作关系,而演变为/栽培0与/被栽培0的关系。

从语义关联框架来看,被/X0(某男性影视权威)栽培的女演员的名字都可视为下位词,统属于上位词/X女郎0。这是因为它们都隶属于同一个语义场,都是被某男性影视权威选中、在其影片中担当主演。这个义场具有[+女演员][+被某男性影视权威栽培]等特征。这种语义关联性组成了/X女郎0的语义关联框架。

再看其语用关联框架,/X女郎0均被某男性影视权威选中并加以栽培,她们都受益于某男性影视权威的名气而获得广泛关注。这和/邦女郎0或/龙女郎0因与/邦德0或/成龙0演对手戏而获得高关注度有着极大的相似性。男性影视权威与/X女郎0之间的这种广义的/施惠者[+男性])受惠者[+女性]0的关联性,就是/X女郎0的语用关联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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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郎0的去范畴化

/邦女郎0最初只是/Bond.sgirl0的汉语译词,在它的关联框架被模拟到汉语之后,到真正完全生成汉语版的/X女郎0之前还有一系列前过程。这其中就包括了/X0的泛化与/女郎0的

去范畴化过程。我们知道,/邦德0和/成龙0在各自的系列影片中都扮演智慧与勇气兼备的特定英雄人物形象。因此,/X0的原型形象首先是/特定英雄0。随着/X0的泛化,从/特定英雄0泛化为/一般英雄0,即男性影视权威。与/X0的泛化相伴随的是/女郎0的去范畴化。/女郎0原先作为一个复合词,指的是/年轻的女子0。/女郎0这个词的原型范畴为:[+年轻][+女子]。当人们将[+特定英雄]这一特征,如/邦德0或/成龙0与/女郎0相结合时,/女郎0的原范畴中增添了[+助手]这一特征,形成了/女郎0的中间范畴:[+年轻][+女子][+助手]。随着/X0从[+特定英雄]向[+一般英雄]的泛化,/女郎0中[+助手]的特征也逐渐脱落,而被重新植入了[+被某男性影视权威栽培]的特征。至此,/女郎0的新范畴定格为:[+年轻][+女子][+被某男性影视权威栽培]。与/女郎0的去范畴化过程相伴生的,是/女郎0词汇地位的降格。/X女郎0中的/女郎0已不再是一个的词,而演变为一个构词语素。

(三)建立词语模/X女郎0

与/X0的泛化及/女郎0的去范畴化过程相伴随的是对/X女郎0这一词语模的构建。我们不难发现,/X女郎0是一个开放的集合,该集合的形成是通过将一系列合格的单音节成分/X0的不断填入而汇聚产生的。如:/(张艺)谋0/(周)星(驰)0/(王家)卫0/(成)龙0/(周杰)伦0/(李)安0/冯(小刚)0,,当这些专名的简称被不断填入/X0空位以后,/X女郎0就聚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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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词族,也就是李宇明词语模理论里的基式。依照李宇明(2002)的词语模理论,基式中的相同部分形成模标,余下的部分就形成模槽。据此,我们可将/X女郎0分析为模标/女郎0和模槽/X0。词语模的形成得益于对基式的抽象概括。也就是说,当现实语用中出现一定量的/X女郎0的基式后,人们才能将它们抽绎为一个词语模。词语模一旦定型,人们就可以利用词语模的现成性特征,根据语用需要往模槽内填入合格的自选变量,立即造出新词。而且这些新造词又都有一种/似曾相识0的感觉。心理上的熟悉度,又增加了其使用中的流行度,进一步巩固了该词语模的地位,加速了它的凝固与定型。在我们看来,/X女郎0就是一个能产的词语模,它的形成正是从汉语词汇中大量的/X女郎0的基式中抽绎概括而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X0的选取是有差异性的。其中既有取名的,如/龙女郎0/谋女郎0/安女郎0/星女郎0,也有取姓的,如/冯女郎0。不难发现,/X女郎0中/X0提取的优势音节往往是某导演名的最后一字而非其姓。这是因为姓具有很强的泛称意义,如/张、李、周、王、成0等姓氏在中国都是非常普遍常见的,不具有特别凸显的语用意义。因此,当人们需要在姓名中截取某个特定音节时,倾向于选取体现个体性或显著度的名。不过,/冯女郎0是个特例。我们认为,截取冯小刚的姓/冯0而不是他的名/刚0,是因为/刚0作为人名在中国太过普遍,而且/刚0带给大家的联想意义也与/女郎0中所体现的女性柔美有义素冲突。此外,虽然/冯0只是个泛称意义的姓氏,但在中国影视圈内,姓/冯0的知名导演却不多,不易引起指称不定的问题。另外,/星女郎0截取的是周星驰名字的中间一字/星0,而非尾字/驰0。我们认为,这首先是因为/星0这个音节读上去比/驰0更有节律美。此外,/星0字在娱乐圈里具有很正向、很神往的意义,任何演员和/星0沾上了边,似乎就罩上了某种光环,更能凸显其在圈内的某种成就。比如,娱乐新闻,常常被写成/星闻0;演员的前途,常被说成/星途0。这些似乎都暗示了人们追逐明星效应的一种心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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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X女郎0产生的动因

假设上文推测的/X女郎0产生机制是合理的,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该机制背后的生成动因是什么。每一种语言形式,不仅有其生成机制,机制的后面更隐含着若干驱动因素管控着它的形成。就/X女郎0而言,其形成的动因大概有两类,一类属于语言自身的内部动因,另一类则是与现实社会息息相关的语用动因。

(一)语言自身的内部驱动

驱动/X女郎0形成的语言内部动因首先是语义方面的。这表现为对空缺的义位进行补位。我们知道,随着现代娱乐业的飞速发展,与之相关的新语汇也大量涌现。/X女郎0就是现代汉语中新近出现的一组流行词。最初,汉语词汇里没有/X女郎0这一说法,当我们论及与某男性影视权威相关的一系列女演员时,通常的办法就是一一列举其人名。不过,这样的称说法实不可取。因为与娱乐业相关的流行语汇大都出现在报纸、杂志的标题或口播娱乐新闻中。传播的载体对语汇的要求是经济高效、简洁明快、内蕴丰富。特定的语境产生特定的语用要求。在现实语用要求的推力下,迫切需要一个概约化的表达方式,即能统领所有相关下位词特征的上位词。我们认为,/X女郎0这个上位词在汉语词汇中本来是空缺的。人们首先模拟了汉语译词/邦女郎0的关联框架,生成/龙女郎0,再通过/X0的泛化与/女郎0的去范畴化,在现代汉语中拷贝出一个上位词/X女郎0,从而完成了对缺位的补位,填充了上位词的空位。当/X女郎0被反复拷贝后,汇集出一系列基式,最终,人们从中抽绎出/X女郎0这一词语模。

除了语义动因以外,驱动/X女郎0生成的另一个内部动因则涉及语音节律的配置与考量。

根据上文的推测,/X女郎0拷贝的原型词是/邦女郎0,因此,要推敲/X女郎0产生的动因,不妨先回顾一下其原型词/邦女郎0的形成过程。/邦女郎0是外语译词,来自于英语中的/Bond.sgirl0。在翻译引进外来词语时,必然会考虑译语的音节规律。译者并未将/Bond.sgirl0直译为/邦德的女郎0就是出于对汉语音节的考量。对译/girl0的汉语词汇是/女郎0,它本身已占据了两个音节。我们知道,现代汉语中占绝对优势的词汇是双音节词,其次是三音节词,四音节甚至五音节词较为少见。考虑到译入以后与现代汉语词汇有更好的融合度,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对音节进行了删减,去除了相对冗余的部分,只保留了音节中提示或传递核心义素的音素,从而使/Bond.sgirl0演化为汉语中的/邦女郎0,这样,只占据了三个音节,便于口头传播。此后,不管是/龙女郎0还是一系列的/X女郎0也一仍其旧,保留了双音节的语素/女郎0不变,只摘取限定语素(某男性影视权威专名)中提示或传递核心义素的某一个音素/X0。从而构成一个三音节的/X女郎0。

(二)语用驱动

正如/X女郎0的例句所示,该结构中的/X0往往代表某位影视界的权势男性,其中的/女郎0则概指本来默默无名、一旦与某位男性影视权威产生关联后顿时名声大噪的女演员。实际上,这类语框背后,隐藏着某种语用心理,即语言使用者总是追求显著度高的指称方式。如前所述,/X0一般为知名影视界权势男性,在大众心中享有很高的认知度,因而也具备了较高的显著度。与此相反,和/X0相关联的女郎们一开始总是无名小辈,占据低显著度的位置,当低显著度的/女郎0与高显著度的/X0结合成词汇形式后,高显著度的/X0因并置关联感染提升了低显著度的/女郎0,从而使整个/X女郎0具备了高显著度的特征。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X女郎0这一流行语汇的造词机制,恰好反映了人们追求高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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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的指称方式的语用心理。我们知道,与名人相关联的事物总是具有较高的社会认知度,最易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当某位女郎与/X0产生关联后,借助/X0的名气来称代该女郎就比直接指称该女郎的名字更易留下深刻印象,从而达到更佳的指称效果。/X女郎0就是利用了指称时的显著度效应,使指称更凸显,达到更佳的语用效果。

此外,由于/X女郎0并非汉语词汇系统中的固有成分,而是通过模拟外语译词的关联框架而拷贝出来的新词,能给人一种新鲜感,在语用趋新求异的大背景下,很容易得到人们的青睐。再加上新闻传媒的强势推动,促使它们由初始的媒体语言转而进入日常口语,最终被吸收到大众的流行语汇中去。

五 结 语

本文从观察到的一组词语/X女郎0入手,从不同的向度分析了其产生的机制与动因。就其生成机制而言,/X女郎0首先模拟了原型词/邦女郎0构词的语义、语用关联框架,生成了/龙女郎0。然后,通过/X0的泛化与/女郎0的去范畴化而拷贝出汉语版的/X女郎0。随着/X女郎0的反复拷贝,汇聚为一系列基式,人们从中抽绎出一个凝固的词语模。当词语模定型以后,又可以借此衍生出更多的/X女郎0。

/X女郎0的生成动因既有语言内部的,也有语用的因素。语言内部动因包括语义方面的和语音方面的。前者是指对缺位的补位,后者涉及对音节的删略。语用动因则包括人们追求显著度高的指称方式与用词时/趋新求异0的语用心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一般而言,/X女郎0中的/X0专指男性影视权势,但近来/X0有了向女性影视权势人物投射的趋势,出现了/琼女郎0的说法。例如:

(6)从归亚蕾于1965年凭5烟雨蒙蒙6夺得金马奖影后桂冠,琼瑶究竟造出了多少位/琼女郎0?

(5市场报62007-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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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推测,这是由于/X女郎0中/X0的[+男性]特征逐渐脱落,继而使/X0的内涵缩小,外延扩大,/X女郎0语义泛化的程度提高。逐渐地,只要具备/X女郎0中/X0最基本义素特征的人物,即只要是影视界权势人物,均可填入词槽/X0。填入时只须遵守音节规范,截取专名中的某一个核心义素作为简称,然后将这单音节语素填入词槽即可。

有意思的是,在不同的媒体上,指涉同样一群女演员(琼瑶女郎)时,填入词槽的/X0有的是琼瑶的姓/琼0,有的则是她的名/瑶0。例如:

(7)你介意别人称你/瑶女郎0吗?

(5成都商报62007-07-10)

我们认为,/X0在指代某位女性影视权势人物时,出现了/X0的截取不甚一致的现象,正好说明了/X女郎(当X为[+女性]时)0尚未定型。可能是因为/X女郎0向女性影视权威人物的泛化还处于比较初始的阶段,因此,尚未完全形成比较统一的称说法。

总而言之,/X女郎0这一词语模的生成与活跃,映现了当代汉语流行语汇发展的某种趋势,即通过对某个原型词框架的摹写,聚合出一系列基式,再通过对基式的抽绎而概括出一个词语模。一旦词语模凝固定型,凡符合模槽要求的语素均可填入,从而有能力派生出无限的词族。这种开放性的词汇生成方式折射出当代汉语词汇批量化生产的趋势。据我们观察,由词语模所衍生而来的流行语汇,一般都与社会关注的热点和发展较快的社会领域相关。比如/X女郎0就与近年来娱乐业的繁荣有关联,而/X客0(博客、播客、威客、黑客、骇客、换客、晒客等)又和网络资讯的发达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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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注]

¹/女郎0在其他书面语或口语材料中还可以受一些数量词的修饰,如/一位女郎0。此处只是按百度的搜索频率来呈现/女郎0的搭配倾向,并未详尽罗列它的所有组配方式。

º本文套用/家族相似性0这个概念来称说各/女郎0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同的/女郎0前加的指人名词各不相同,但都共享/女郎0这一构词语素,从而具有某种/家族相似性0的特征。

»此处所指的/上位词0/下位词0与传统语义场理论中的概念有别。在语义场理论中,/上位词0与/下位词0是一种语言现象,是固定到语言中的词汇成分。本文所指的/下位词0是一个个的具体人名,成员不固定。女演员们扮演了/邦女郎0后还会出演其他的角色,对她们而言,/邦女郎0只是临时的身份;其下位词成员是不固定的。因此,这里所谓的/上位词0/下位词0只是一种比附的说法。

¼我们认为,/X女郎0与/邦女郎0在构词上具有相似的关联框架,包括语义关联框架和语用关联框架两类。½仿拟顺序的假设是基于如下考虑的,首先,/成龙0和/邦德0都是系列电影中的特定英雄人物。其次,/邦德0与/邦女郎0、/成龙0和/龙女郎0的关系一致,都是一种相互配合的关系。而/谋女郎0/冯女郎0等/X女郎0中的男主人公不再是某系列影片中的特定英雄人物,而只是该片的导演。也就是说,/X0已从特定英雄泛化为特定的杰出人物。此外,/谋女郎0等系列/X女郎0中的/女郎0与男主人公的关系也不再是相互配合的关系,而演变为了栽培与被栽培的关系。

¾/合格0指的是/X女郎0中的/X0必须是影视界男性权势者专名的简称。

¿根据李宇明的词语模理论,基式是一簇词语,这簇词语有两个特点:a1含有共同词语(包括语素);b1所含的共同词语同其他词语(包括语素)之间的语义关系和语法结构相同或基本相同。À琼女郎:通过演琼瑶剧而走红的女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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