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与其社会法制运用

福柯 权利理论 探究及其现实意义

这种刑罚人道化的背后 所隐含的是所有那些认可 活是要求仁慈的原则，是一种精心计算的惩罚权力经济学

传统的权力定义

一、关于权力的定义

人们之所以把权力同社会的阴暗面联系起来，很大程度上是人们对权力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权力是一种无需被领导者默认的强制性的力，这就象屠夫对羔羊的权力，奴隶主对奴隶的权力，狂热的宗教徒对受的异教徒的权力。这种现象在历史上不胜枚举，它构成了人类对权力恐惧的根源。然而，在当代学者对权力范畴的研究中，权力的这种内涵在很大程度上被抛开，或者仅仅是作为权力本身的一个侧面。但这种认识仍然是人们对权力的一种最基本的理解。比如说有人从博弈论的角度给权力下定义，认为权力是一个人或集团所拥有的支配他人或其它集团的力量。掌握权力的人或其它集团可以在损害、牺牲他人或集团利益的基础上，而获得自己的利益，实现自己的目标。美国学者彼得·布劳从控制论的角度，认为权力是通过否定性制裁而施加的控制。J·马里顿在《民主与权威》一书中把权力看成是一种支配力量，认为支配者可以通过权力去强迫被支配者。

关于权力概念比较流行的观点是把权力看成是一种关系。《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把权力定义为“一个人或许多人的行为使另一个人或其他许多人的行为发生改变的一种关系。”伯恩斯在《领袖论》中对这个观点进行了比较详细的阐述。伯恩斯认为，权力有两个必备条件，动机和资源。二者是相互联系的，缺少动机，资源的力量就会减少；缺少资源，动机就会成为空谈。二者缺少任何一个，权力就会崩溃。因为资源和动机都是必需的，所以如果两者都缺少，权力就会变成虚无缥缈和受到的东西。伯恩斯梳理了历史上关于权力的理解，认为“我们不能把权力仅仅理解为财产、实体或占有物，而应把它看作是两个或更多的人去开发另一个人的动机基础的关系，并在运用权力过程中带来更多的的资源，把大多数人的行为引向自己的轨道。权力的活动场所不再是权力精英、杰出人物或具有合法性的人的唯一场所。权力是普遍存在的，它贯穿于人际关系中。”伯恩斯由此更进一步作出阐述，提出自己的权力定义。“拉斯韦尔和卡普兰认为，权力必须同人们所重视的事物发生联系。我认为，权力必须同行使权力者所重视的事物发生联系，只有在必要时，才会与权力承受者的要求和价值观产生联系。肯尼思·简达对权力下的定义是：„使他人改变其行为以符合规定行为模式的能力。‟对此我表示同意，只是这些行为模式有助于实现权力行使者的目的。安德鲁·麦克法兰认为：„如果领袖带来了他所期望的变革，那他就在行使权力。如果领袖带来的变革是他所不期望的，那他就是在施加影响，而不是行使权力……‟我认为，„影响‟这个概念是无需存在的。以我之见，领袖是非常特殊、非常受约束，但可能是最有发言权的权力拥有者，其判断标准是根据所期待的„真正变革‟最终完成的程度。罗德里克、贝尔及其他人认为，权力是一种关系而非实体。实体是一种„可以嗅到和触摸到或可存放在一个小桶里‟的东西。我同意权力是一种关系，但我认为某些实体（部分„权力基础‟）是关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而至于这种实体是一桶啤酒、一桶炸药还是一桶墨水则无关紧要。”当然，伯恩斯自己也承认：“作为

权力的操纵者和牺牲者，2000多年来，人类一直在探索权力的奥秘，但是权力的实质仍让人捉摸不透。目前还没有人像科学家研究原子弹那样，掌握住权力的秘密。可能事实就是这样。”[4]

把权力看成是一种能力的观点也比较普遍。马克斯·韦伯把权力看作是“把一个人的意志强加在他人的行为之上的能力。”[5]他认为，权力是一个人或一些人在某一社会行动中，甚至是在不顾其他参与这种行动的人进行抵抗情况下，实现自己意志的能力。罗素在《权力论》中基本上也是把权力界定在这样的范围之内。“权力可以定义为有意努力的产物。”[6]很显然，罗素把权力定义为实现意志的能力。当代的组织理论界给权力下定义花费了许多精力，“一个不太严格的定义是，权力是一个人让另外的人做这样而不做那样的能力。尽管这些人反对，它仍能对之发生作用。”迪恩·乔斯瓦尔德认为权力的这种定义是以竞争为前提的。“这个定义假设了握有权力的人和服从权力的人具有竞争的目标。服从权力的人确信顺从不符合自身利益，不会自觉自愿地顺从掌权人物的要求。能够帮助拥有权力的人实现目标的东西不会帮助服从权力的人实现自己的目标。”他对之进行了修正：“怎样考虑权力才能使它不以竞争为前提，而有助于合作呢？权力被定义为对于受到尊重的能力的掌握，或者同样地，定义为影响别人奖赏和价值的能力。能力本身并不赋予权力，它要为人所知并受到别人的尊重。”[7] 综合各家的观点，权力有这样几个显著特点：

强制性。权力在行使过程中，具有强制性。当权力强加给对方后，对方必须服从，否则就会有或大或小的直接与间接的惩罚性的后果。这是权力最本质的特征。

权力虽然是一种资源，但它同一般性的物质资源有本质的不同。资源必须与个人的动机联系在一起，才能转变为权力；或者说，资源只有被利用，权力才有存在的可能。如果政治家或国家不活动，权力的要素也就毫无意义。正如民谚所称，“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对已有的权力不使用或使用不当，权力会在顷刻间消失。权力并不会因为被使用而消失，只要运用得当，权力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有所增加，运用权力是增加权力的重要途径

福柯的微观权力论

二、权力是什么

如果说福柯也致力于探寻权力的本质,那么这种本质并不是某种总体的描述,比如把权力 的本质归结为经济。这种对权力的总体化的描述,在福柯看来是过于简单化、过于武断的。权

力的本质恰恰只有体现在它的多样性、片断性、不确定性中,体现在一种相对主义的描述中。 福柯正是从这种视角主义的理论立场上,从各种角度解释了权力是什么。

视角之一:权力是一种关系。以往人们总是把权力看作一种物,就像统治权的理论那样,

谁拥有统治权就像拥有某种商品、财产那样,谁就能够运用这种权力来统治其他人、控制其他

人。福柯对旧的权力观的批判一直把矛头对准这种统治权的观念,对准将权力视为一种物的 观念,而主张权力是一种关系。权力关系可以看作是处于流动的循环的过程中,“权力从未确 定位置,它从不在某些人手中,从不像财产或财富那样被据为己有。权力运转着。”[ 2 ] (P27 - 28) ) 按照福柯的看法,马克思主义、法理主义都是将权力看作物,都关注权力在谁手里、权力由

谁支配的统治权的问题,但是权力实质上要复杂得多,它是各种力量关系的、多形态的、流动

性

的场。只存在着某种关系性的权力,它在无数个点上体现出来,具有不确定性,而不是某人可 以获得、占有的一种物,权力纯粹是一种关系,是一种结构性的活动。

福柯将权力视为一种关系的观点,显然受到阿尔都塞的结构主义的影响。福柯曾经同著

名的结构主义者阿尔都塞有过交往,并接受了他的某些观点。注重对事物的关系、结构的考察

正是结构主义的明显特征,将权力视为一种关系体现了福柯思想中的结构主义倾向。 视角之二:权力是一种相互交错的网络。在福柯那里,权力是一种关系,但它不是一种自

上而下的单向性控制的单纯关系,而是一种相互交错的复杂的网络。人们通常把权力关系视 为单向性的,掌握权力的人对被其统治的人实施自上而下的控制、支配,从而构成了直线式的 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福柯认为权力关系并不是这样简单的,而是相互交错的关系网。“权力

以网络的形式运作在这个网上,个人不仅流动着,而且他们总是既处于服从的地位又同时运用 权力。”[2 ] (P28) 每个人都处于相互交错的权力网中,在权力的网络中运动,既可能成为被权力

控制、支配的对象,又可能同时成为实施权力的角色;个人在这种网络中既是被权力控制的对 象又是发出权力的角色。不能简单地区分占有权力的统治者和被权力控制的被统治者,权力 关系并不简单地表现为这种模式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权力不应被视为某些人可能占有的 ·86 ·

特权,而是“一个永远处于紧张状态的活动之中的关系网络。”[3 ] (P28) 正是基于权力是相互交

错的网络的看法,福柯反对将权力关系看作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的二元对立。 视角之三:权力是无主体的。福柯站在后现代性的立场上把主体看作是现代性理论的虚

构,看作是人本主义的骗人的把戏,为此他呼吁解构主体。现代性理论是确立在人本主义的基 础上的,人本主义预先假设存在着一种先于社会的其他一切的主体,一个崇高而伟大的“人”。 福柯在前期的《知识考古学》中就力图揭示主体是一种虚构物,在《词与物》中则预言了“人的消

亡”,这是继尼采的“上帝死了”之后提出人死了的问题,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当然,福柯这里不

是指一般意义上的“人的消亡”,而是指建立在现代性理论的人本主义意义上的“人的消亡”。 现代性理论中占有统治地位的作为主体的人,在福柯看来只是在近代的知识结构中诞生的,是 现代性的语言、知识的产物,或者说是近始的话语霸权的产物。随着现代性的知识结构被

后现代性的知识结构所取代,随着旧的话语霸权的解构,这种主体也就消失了,那么在福柯的 后现代性语境中的权力也就是无主体的了。因此,福柯一再强调权力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主 体) 掌握权力,一直淡化了权力由谁(主体) 实施的问题。福柯的权力无主体的观念其实与权力

是一种关系、一种相互交错的网络的观念是完全一致的。在权力的关系网络中,每一个个人都

只是权力的一个点,而并非绝对操纵权力的主体,他既是权力的实施者又成了权力实施的对 象,人并非权力的主体而是权力运作的工具。

视角之四:权力是非中心化的。传统的权力研究关注的往往是某种机构化的法律化的权

力中心,如国家机构被视为政治权力的中心,是政治学研究的热点。福柯认为这种中心化了的 权力只是对权力的过于简单化的理解,事实上国家机构只是权力的一个有限领域,真正的权力

关系要复杂得多。为此,福柯甚至也反对主权的概念,因为主权承认一个最高的权力中心的存 在。福柯主张:“不要在它们中心,在可能是它们的普通机制或整体效力的地方,分析权力的规 则和合法形式。相反,重要的是在权力的极限,在它的最后一条线上抓住权力,那里它变成毛 细血管的状态;也就是说,在权力最地区性的、最局部的形式和制度中,抓住它并对它进行研 究。”[2 ] (P26) 这就是说要在最边缘、最局部、最底层去研究权力。福柯将传统的权力理论视为

宏观权力学,它重视国家机构这样的权力中心,从权力中心构成对局部的支配、控制,形成单一 的统治大厦。福柯反对权力中心化的这种模式,而主张建立微观权力学,将权力视为非中心化 的、多元的、分散的关系存在。作为关系性的网络权力,它是在无数点上被运用,在无数点上展

开出来的,所以福柯的权力理论的研究对象不是国家、法律这些中心化的存在,而是如疯人院、 监狱、修道院⋯⋯这些社会边缘、底层中的权力关系。

总而言之,福柯是从后现代的视角主义、相对主义的理论立场上分析权力,体现了后现代 性的微观的政治理念,强调权力是关系、是网络、是场,强调权力的分散性、多元性,从而不同于

现代性的宏观政治观念。西方传统的权力理论是一种宏观的政治理念,强调扎根于经济制度 和政治制度的中心化的权力,强调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围绕着统治权的斗争。福柯特别反 对“统治权”的理论。在传统西方政治学理论中,统治权问题处于核心地位,整个政治学理论是

围绕着统治权这个核心概念组织起来的,谁拥有统治权谁就拥有统治的合法性,霍布斯的利维 坦就是通过统治权建立起来的。“它由一个灵魂赋予生命,这个灵魂就是统治权。你们回想一 下《利维坦》的图式:在此图式中,利维坦作为构想出来的人,正是许多分开的个性的集合,它们 由国家的一些建构因素集合起来。在国家的中心,或者说大脑,由某种东西构成,这种东西就 ·87 ·

是统治权,也正是霍布斯说的利维坦的灵魂。”[2 ] (P27) 统治权在西方的政治学理论中被视为核

心、灵魂、国家生命之所在,福柯恰恰反对的就是这种以统治权力为中心的权力模式,甚至通过

自己的微观权力学解构这种统治权的模式,努力在统治权力之外,在国家机构、法律制度之外, 去探讨权力的更为复杂的存在,这种权力的本质体现出多样性、分散性、流动性的特征。 福柯的权力理论不关心社会的经济政治制度,不关心权力由谁掌握的统治权问题,以微观 权力学取代宏观权力学,这种理论尽管拓宽了权力研究的视野,提供了某种独特的权力分析的 视角,但是其局限性是明显的。在现代社会明显存在着少数人对统治权的控制,存在着少数人 对经济、政治和文化等资源的控制的情况下,他却要淡化这种统治权的问题,悬置权力由谁控 制的根本性问题,实际上也就掩盖了现代社会中权力实际上由少数人控制的事实。__ 一、微观权力与传统权力的区分

福柯用谱系学方法分析微观的权力关系。并 区别于传统的权力分析方法。福柯批评传统的权 力观念．传统的权力观确保对机构和机制的权力 运作．实现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实施统治的总 体系统。在福柯看来，传统的权力分析方式采取 的是压抑假设的分析方式。这种分析方式认为权 力与对象之间是一种否定关系：权力不过就是审

查和颁布法律：权力运作方式是自上而下的。结 果造成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相互对立。福柯 认为。这种分析与封建王权的运作是一致的。但 不适用于对现代权力的分析。福柯反对这种传统 的权力理论．他认为“司法的—推理的”的权力作 为传统的权力模式。抵制不可能被视为对权力的 反抗。因为如果权力是外在地控制欲望，我们就 要作出欲望的承诺，但是这种不会发生 在权力关系之中．那么抵制不能看成是对权力的 反抗：如果权力是欲望的构成部分．那就意味着 本身就受到权力的控制，人们不可能摆脱权力的 统治。所以从传统的权力观来看，抵制都不可能 是对权力的反抗，人只能服从权力而不能反抗。 福柯指出传统的权力观念主要是利用权力

的定义研究主体的客观化。这种形式在当代社会

作者简介：刘光斌(1978一)，男，湖南洞口人，湖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哲学系讲师，哲学博士；童建$：(1978--)。男。江西余

江人，中山大学教育学院社会科学系讲师，哲学博士。 万方数据《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5期 产生“两种权力病：法西斯主义和斯大林主义”[·】 ㈣。这两种权力病在很大程度上却利用了我们的 政治理性的观念和手段。福柯认为：“自康德以 来，哲学的作用就是防止理性超出经验给出的东 西的限度。”[1](p273)可是现代国家和社会政治管理 的发展导致的合理化与国家政治权力的关系非 常明显。现代社会的两种权力病可以说是对理性 事业的一种反叛，理性落入自己的陷阱。福柯说： “我们决不会堕入权力的圈套之中：我们总是能 在确定的条件下并按正确的策略减缓权力的控

制。”[2](p224)福柯是从策略的角度主张对权力关系 的抵制。由于现代权力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规训 的权力。福柯反抗的意义就是拒绝规训对个体的 同一，要彰显个体的差异。

福柯不是研究政治权力．而是研究权力关

系。我们可以发现“他一再强调权力不是一样‘东 西’，而是一种关系，是各种势力关系的复合体， 是这些势力关系通过持续不断的相互抗争．改

变、增强或它们的过程”[：】㈣。权力是一种关 系。是各种权力关系的网络．社会秩序由这些权 力网络构成，在各种权力关系的冲突斗争中得到 维系。“没有权力关系的社会只能是一种抽象。” [Htp28唧在福柯那里，社会关系就是一种权力关系． 权力关系是一种施加到他人并控制他人的关系． 它渗透于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这种权力关系采

取匿名的主体形式．它是流动的。可以抵制的并 且是自下而上的运作。福柯采取策略性的方法研 究权力关系．特别指出权力关系是可以抵制的． 他并不分析政治权力的合法化．不是分析具体的 宏观权力机制对权力的运用．而是分析微观层面 的抵制。“以各种形式的权力的若干反抗形式作 为起点”[-】㈣。当然斗争的目标不是攻击权力制 度、团体或阶层，而是攻击一种技术，一种权力形 式。我们必须把抵制看成是内在于权力关系中， “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抵制。但是，抵制决不是 外在于权力的”【·婶n。这意味着无所不在的权力并 不是不可抵制的。权力关系在各种力量之间得到 维持。在一定意义上说。权力关系体现在一种优 势地位的力量因为另一种力量的实施而遭到抵 制中，而且抵制可以以多种形式出现，比如说，一 种优势的力量可能遭到它的敌人、对手或一些它 试图去控制的力量的反对。权力关系的遵守并不 是在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压抑者和被压抑者之间 作简单的区分。这就是说抵制存在于工具性的或 目的性的关系中．这样我们能够理解统治者和被 统治者之间的关系是可以改变的。各种类型的抵 制以及斗争的各种类型构成的各种力量关系可 以看作“在各种不平等的和变动的关系的相互作 用中运作着”[4㈣。

福柯指出：“如果我们在看待权力的时候。仅 仅把它同。或者是国家和国家机器联系起 来，那就一定会把权力的问题贫困化。权力与法 律和国家机器非常不一样，也比后者更复杂、更

稠密、更具渗透性．”【5]每-61)“权力不是一种制度，不 是一个结构．也不是某些人天生就有的某种力 量。它是大家在既定社会中给予一个复杂的策略 性处境的名称。”[4】㈣福柯反对从机制的角度分析 权力关系，因为这样做会导致权力机制再生产的 诠释这一危险．也就是说人们容易在机构中寻找 解释权力的起源。最终用权力来解释权力。机构 利用明确的规章和机关而起作用可能会产生过 大的特权的危险，因此可能伴有法律或高压调整 的方式。传统的等级化关系，比如国家统治公民、 法统治财产和行为领域以及各种社会群体对其 他社会群体的统治，不再起作用。福柯依据对权 力的这种理解，他反对传统的权力观念．也就是 一种“司法的一推理的”的权力概念．这种权力概 念决定了压抑主题和法律是构成欲望的要素的 理论。福柯认为：“用来区分本能压抑分析和欲望

法律分析的显然是它们怎样看待冲动的本能和 动力，而不是它们看待权力的方式。它们都依赖 一种共同的权力表现形式。这一表现形式根据人 们对它的用法和它与欲望相关的地位．导致了两 种相反的结果：若是权力是外在地控制欲望．那 么就会导出‘’欲望的承诺：若是权力是欲望 的构成要素，那么就会导致你一直受到制约的结

论。”E6](p82-83)在这种“司法的一推理的”的权力模式 中，这种关系得以维持在于权力的一方能够压制 另一方，这些等级化的关系在各种不对等的、无 情的力量关系中得到不断的改变和维持。福柯指

万方数据<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5期 出这种权力概念是指能说“不”的权力。是消极权 力的表现．它不会生产什么．因此“一切统治、服 从和驯服的方式最终都是要达到让对象服从的 目的。”[4】㈣

福柯认为统治在实际上是传统权力的一般

化形式，而他认为微观权力是可以抵制的。统治 意味着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压抑者和被压抑者之 间的简单区分，在统治的权力关系中，被统治者 和被压抑者只能选择服从．在这种权力关系中不 存在自由的可能性。而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从 策略的斗争视角看待权力关系．统治让位于抵制 的策略和对峙。这两种看法表明了策略斗争和抵 制是相互依赖的。“的确，批判的抵制，对福柯来 说．仅仅是统治和斗争无法终结的游戏中的一个

方面。”[，】㈣福柯的微观权力理论与传统的宏观权 力理论的根本不同之处在于宏观权力理论忽视 了反抗权力的方式，没有为自由留下空间。从来 是不缺乏反抗。正因为有了反抗．权力关系才

福柯论证：权力的运用，从传统到现代实现方式的转变 福柯的例子：麻风病与鼠疫；惩罚的几种形式的转化；性史；几

个月前，为了处理柏拉图《会饮篇》中的同性恋问题，非常艰难地啃完了福柯的《性史》，实在可谓不求甚解。特别是《性史》的第一卷，读得不知所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没能真正理解“福柯式书写”背后的思想关怀所在。最近在大量阅读了福柯的访谈、杂文、评论和演讲稿之后，我总算进入了这个法国人的问题域，《性史》的写作逻辑和思想意图也逐渐清晰起来。

福柯终身的关切可归结于一个问题：知识与权力的关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福柯自命为忠实的“尼采主义者”。福柯的“权力”之所以是个尼采式的概念，在于它被用来揭示知识谱系背后的结构策略和动力机制，正如尼采以“权力意志”为根据，披露西方从古自今的“哲学家的偏见”（见尼采，《超善恶》。所谓哲学家的偏见，也就是使得一种哲学得以生长、成型的权力意志类型）。然而，与权力意志不同的是，福柯的权力概念

没有那么形上，毋宁说它是一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一套具体入微的技术程序，具有强烈的渗透性和隐蔽性，以至于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把捉，像看不见的空气一样包围着我们，掌控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绝不能将福柯的“权力”等同于国家机器的政治力量。虽然“可见的政治”是权力最为显白的表达形式，然而，正因为其显白性，它往往不具备真正的控制力，因为“权力只有遮盖住自身的实质部分才能为人们所容忍，它的成功与隐藏自己机制的能力成正比”（福柯，《性史》，p75）。在福柯看来，、学校、监狱、医院、优生学、人口调查等看似“中性”的机构组织以及贯穿其中的技术程序，作为“不可见的政治”，才是现代社会真正起作用的权力机制。福柯指出，这些组织和技术早已全面渗透了我们的生活，并以人道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名义，掩饰那些隐藏在它们背后的支配形式和统治动机。

在性的问题方面，权力的复杂性、技术性、渗透性和隐蔽性体现得尤为明显。这首先是因为，现代权力用对生命的管理（以训练生命效率为特征的“肉体的解剖政治”和以管理生命繁衍为特征的“人口的生物政治”）取代了前现代权力对死亡的控制（“剑与血”的绝对权力），而性则处于现代权力的“双极技术”（解剖与生物）的交叉点上：“一方面，它与肉体的训练连接，对力量的管理、强化和配置，对精力的调节与节约；另一方面，它通过性活动产生的所有深远影响，应用于人口控制”（p125）。各种各样的性机构不仅覆盖了从个人到种族的所有权力关系，而且一整套性技术肩负着训练身体和调节人口的统治任务。在现代社会直接关注的两大主题——肉体和人口的问题上，性成为权力网络的中心、技术程序的主线。在这个意义上，福柯称现代西方为“性的社会”（相应的，前现代西方为“血的社会”）。

如果说现代权力通过运用一系列性机构和性技术，成功地“占有了生命”，那么相应的性话语以及对性话语的解释，作为现代知识谱系，就是对这一事实的掩饰。在《性史》的开篇福柯就尖锐地指出，占据现代知识界主流地位的“压抑假说”实际上是“性政治”的掩饰手段。福柯认为，压抑假说虚构了性的压抑史，把统治权力等同于对性的压制，并且完全以资本主义的经济需要来解释性压抑的必要性。以此为基础，压抑假说提出，近两个世纪以来性话语的爆发乃是一种针对压抑的，同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反抗相联系。然而，福柯却揭示出，对性话语的鼓动本身乃是权力的策略，目的在于形成并控制性的主体。他把这一权力机制的传统直接追溯到中世纪教的忏悔实践：无论是让“罪恶”讲话，还是让“欲望”讲话，都是权力通过将性转变为话语而实现的统治方式。至于性话语本身是神学的、事关救赎的，还是医学的、事关健康的，其实无关紧要，关键在于通过对性的坦白、对性的讲述和解释，我们最终将自身构建为欲望的主体，从而能够接受“生物权力”的统治。而压抑假说的作用就是掩饰性话语背后的“生物权力”，将它解释为性的压抑者而非鼓动者，从而令现代权力愈发体现为司法律令和道德禁忌的显白形式，遮蔽其真正的隐微形式：对肉体的控制和对人口的管理。

与《会饮篇》所体现的“身体的政治化”相比，《性史》揭示了现代政治的“身体化”。苏格拉底的同性恋问题，最终是一个贵族制城邦的政治问题；男人之间的身体之爱，必须被安排在统治者的灵魂之爱的秩序之中。而灵魂之爱的果实，就是法典、诗歌、戏剧、哲学。这种“灵魂的生育”最终要参与到城邦的政治生活中去。因此，在古典世界，赤裸裸的身体是不存在的，身体消失在政治中。然而，现代政治不仅需要人们的赤裸裸的身体，而且必须运用一套性科学和性技术来实现对肉体的控制和对人口的管理。在这个意义上，现代政治将自己彻底地身体化了。

福柯告诉我们，现代权力不仅体现为国家机器和垄断资本，事实上，其实质部分早已渗透于家庭、学校、医院、监狱、等性话语集中的场所，它们既是现代社会的“性感带”，又是我们举目可见的日常生活的里里外外。现代社会这个布满了性感带的敏感肌体，被各种各样的贯彻着生物权力的关系网络和技术程序所覆盖，以至于我们要反抗的不仅仅是卡夫卡的阴暗城堡，而且是劳伦斯的“黑色阳光”。连阳光也是黑色的，这是不是一种最深的绝望？

[补充] 福柯谈《性史》，摘自访谈“对真理的关切”

这部历史（《性史》）勾勒的是：在古代，人们是通过怎样的方式，依照某种特定的生活艺术，来对种种快乐、欲望和性行为进行问题化、反思和体会的。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生活艺术只是由一小群人所实践的……这种传统还将在教时期被重新发现、移位、变形，并且被深入地修整。……自我控制是如何被纳入控制他人的实践？

我们自己的现代的性经验是从教时期开始的。（对话者：埃瓦尔德）早期教给古代的苦行主义带来了几点重要的变化：它强化了法律的形式，但也扭转了自我实践的方向，把它变成一种对自我的解释，一种把自身当作欲望主体的解码。法律和欲望的关联似乎很能体现出教时期的特点。……在（古代人）谈论性行为时，有大量的细节论述联系到季节时辰的选择，联系到行止张弛的调配，或者如果一个男孩想要赢得好名声，应当如何作为，但你找不到有哪一项论述，明确地开列出允许或禁止的各项行为，而这在日后教牧领实践中是相当重要的。

我打算展示的是：某些类型相仿的特定权力，是怎样生发出许多无论就对象还是就结构而言都差异悬殊的知识体系的。

3．福柯的时代，是政治意识形态高于经济的时代；加之这部《性经验史》成书于他的成名代表著作《规训与惩罚》之后。因此，在学术的层面上，《性经验史》是作为《规训与惩罚》的延续。《性经验史》译者佘碧平指出：在《规训与惩罚》中，福柯是以身体作为研究权力关系运作的支点，讨论的是权力如何依靠制约身体的“规训”程序贯穿于整个社会之中。而在《认知的意志》中，他进一步以“性经验”作为权力关系运作的支点，关注性经验与这一权力机制的关系，并且试图提出一套新的“权力理论”。

4．福柯当年发现：从16世纪末以来，性不仅被压抑，而且被激活起来，不断被生产和繁殖出来。这正是各种权力关系在性经验的机制中运作的结果，简而言之，压抑与恰恰是权力机制中互相关联的两个方面，它表现为对肉体的惩戒权力和对人口的调节权力。他说：我们大家都生活在“性”的社会里，或者说是生活在“性”之中。权力机制告诫身体、生命、繁衍生命的东西、增强人种的东西注意自己的力量、控制能力或者供人使用的能力。权力“向”性谈论性……总之，在“身体”与“人口”的连结点上，性变成了以管理生命为中心的权力的中心的目标。

继续福柯的发现，现在我们可以在自己当下生活的语境中，考查权力对性的管理。不过此“权力”已是彼“权力”的变种了。另外，还可以考查民间的“性”话语，是怎么样消解、解构、反讽官方统治文化或商品文化中的性权力的。 6．在《性经验史》中，福柯继续剖析权力的命题：

1．权力不是获得、取得的或分享的某个东西，也不是我们保护或回避的某个东西它从数不清的角度出发在各种不平等的和变动的关系的相互作用中运作着。

2．权力关系并不处在于其他形式的关系（经济过程、认识关系和性关系），相反，它们内在于其他形式的关系之中。 3．权力来自下层。

4．权力关系既非有意向性的，又是非主观的。 5．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抵抗。

在福柯那里，权力的概念也与平常的不同，而是一种内化的、无意识的、下层的各种非对称的运作关系。

更接近于生活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