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丘吉尔
1 将近一年前,应贵校校长盛情邀请,我来到这里唱了几首我们自己的歌曲,既为自己加油,也为一些朋友打气。过去的10个月中全世界发生了可怕的、灾难性的事件——盛衰浮沉、厄运磨难——但是,今天下午,这个10月的下午,在座有哪一位不会因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因为我们家国境况的改善,而心存感激呢?是的,上次我来这里时我们还孤立无援,形单影只,这种状况持续了五六个月。当时我们装备简陋,现在有所改善,但那时真是家徒四壁。我们曾面临着敌人的巨大威胁,而他们至今对我们狂轰滥炸,你们自己对于这种袭击都有亲身感受;我料想你们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因为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碌碌无为,按兵不动。
2 但我们必须学会同样善于应付短暂而干脆与漫长而艰难的局面。人们普遍认为英国人最终总是会胜出的。他们不指望关键时刻接踵而至;他们不是一直期待每天都有决战的重大机会;不过一旦深思熟虑之后决意出手,即便需要经年累月,他们也矢志不渝。
3 回首10个月前我们在此地的相聚,对比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汲取的另一个教训就是,事物的表象常常是很有欺骗性的。吉卜林说得好:我们必须“……面对胜利和灾难,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这两个骗子。”
4 光看表象很难判断事物将何去何从。有时想象的情景比事实糟糕很多,但缺乏想象人们会碌碌无为。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人们也许预想的危险比现实多很多;当然,还会发生很多危险;然而他们也必须祈祷获得更多勇气来维持这样深远的想象。当然,对每个人而言,我们在这个阶段经历的一切——我正在对学校发表演讲——诚然这是我们从这10个月中得到的教训:绝不屈服,绝不屈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无论事务巨细——都绝不屈服,除非你坚信屈服是光荣的明智之举。绝不屈服于强权,绝不屈服于貌似气势排山倒海的强敌。
一年前我们孤军作战,许多国家都以为我们被彻底打败了,我们完蛋了。我们所有的传统,我们的歌曲,我们的校史,我们国家的这部分历史,已经消逝、告终与完结。
5 今天的情绪大不相同。其他国家认为英国输得一无所有了。但恰恰相反,我们的国家挺身而出。没有退缩,也丝毫没有屈服的念头;我们发现以目前的处境来看,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征服敌人,这一点在英伦三岛以外的人看来是一个奇迹,但我们从不怀疑这一点。
6 你们当时在此地吟唱了校歌中的一段,这一段是你们为了我而特地写的,我感到不胜荣幸,而今天你们又再次唱起那一段。不过我想改动其中一个词语,我去年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没敢这么做。就是这一句歌词:“我们在更黑暗的日子里的赞美依然如故。”
7 蒙校长应允,我现在可以把“更黑暗的”改成“更严峻的”。“我们在更严峻的日子里的赞美依然如故。”
8 让我们不用“更黑暗的岁月”这样的字眼:让我们用“更严峻的岁月”来代替。这不是黑暗的岁月;这是伟大的岁月——我们国家历史上最伟大的岁月;我们全都应该感谢上帝,因为上帝允许我们每一个人根据自己不同的地位扮演一个角色,让这些岁月成为我们民族历史上令人难忘的时刻。
空间入侵者 理查德·斯坦格尔
1 几天前,我去银行排队,队伍沿着松松垮垮的天鹅绒围栏蜿蜒前伸,这时一位身穿运动套装的男子急不可耐地从我后头向前挪步,想尽早办理社会保险支票存储业务。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我只好谨小慎微地向排在我前面阅读《华尔街日报》的女士挪动步子。她略有不快,于是侧身向她前面那位正在涂写一张支票的男士走去,而这位男士则漫不经心地拖着脚走向他前面的银发老太。这样我们的队伍就变得七歪八扭,原来慵懒的队伍活脱脱变成了个“机灵鬼”1。 2 我估计我个人空间的范围身前有18英寸,身后10英寸,两侧各1英尺——尽管要估算某人站在你身后多远几乎是不可能的。“个人空间”这个词组带有一种古雅的、70年代的味道(“老兄,你侵犯了我的空间”),但这是一个能让全人类一下子明白过来的令人满意的词组之一。就像我们国家拥有12海里领海权一样,个人空间就是我们的边界,只要有陌生人穿过这个边界,就会使我们感到不安。 3 最近,我发现我的个人空间比以往任何时候所遭受的侵犯都更加厉害。电梯里,人们抢在关门之前拼命挤进来;马路上,行人奋勇向前,在人流中穿梭,推推搡搡,拒不让路;地铁中,乘客不再刻意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留出狭小空间;在机场队伍中,人们拼命向前压上,就像等待红灯时烦躁不安的出租车一样。 4 最开始我把这种趋势归结于“人口爆炸”以及无情的马尔萨斯理论。该理论认为,如果现在居住在地球上的人口比20年前多一倍,每个人得到的空间就缩小一半。近来,我怀疑是不是季节的原因:穿着T恤衫的天气使彼此靠近更具吸引力(抑或使吸引力大大减少)。或许是因为曼哈顿咖啡厅的激增——数量每3个月翻一番——将如此多的咖啡因注入原来就已经烦躁不安的当地人体内,使他们更加难以离群索居。
5 个人空间基本上是个公众场合的问题;私下里,我们允许对个人空间进行各种各样的侵犯。(没有这些“侵犯”,人类不可能存在。)如何界定个人空间的大小因地而异。住在加尔各答的人比科罗拉多的人个人空间要来得少。“别踩我”这句话只可能是由拥有大牧场的人杜撰发明的。我敢担保北半球的居民比南半球的个人空间的概念要宽大。对英国人来说,握个手简直就是擅闯禁地,而对巴西人来说,不给你来个拥抱就会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
6 就像司机撞上你停着的空车连个条子也不留,人们撞上人再也不说声“对不起”。世风日下,哀声遍野。在我看来,礼貌就是给别人以空间,不冒犯他人,允许别人有隐私。 7 我还注意到,那些我所认为的空间入侵者们的规模在不断扩大,这些小小的领土扩张主义者们带着舍我其谁的架势堂而皇之地侵占着公共空间。这些日子,在影剧院中,人们霸占着两边的扶手,吞并手肘的全部空间;在咖啡厅里和长岛的铁路上,往往一个人就占领了面对面的火车座,而这种座位本来是给4位顾客或乘客的。
8 归根结底,个人空间是个心理上的问题,而非物理上的问题:与其说它与我们的外部空间相关,不如说它与人的内心空间相关。我怀疑个人空间的缩水直接与自我专注的扩大成比例:那些只关注自我的人根本不屑于关注外部世界。这些日子,甚至科学研究都聚焦于微观世界而非宏观领域。人类基因组工程正力图绘制基因代码的全貌,神经科学家们正使用加强型磁共振成像机捕捉脑神经元的
飞速漫游。
9 正如日本一只蝴蝶轻舞飞扬可能最终引发加利福尼亚的一场海啸,我决心一己之力拓展不断收缩的个人空间。在我办事银行的队伍中,如果前面有人,我一定和他最少保持3英尺的距离,即便排在我后面的人的呼吸在我脖颈上都感受得到也在所不惜。
因特网与人际之疏远
威尔·贝克
1 因特网为思想的自由交流提供了一个非凡的平台。由于登录和使用互联网的相对较少,它的作用就等同于通讯传播中的公海。我个人认为人类潜能只有通过思想的全球化才能实现。在因特网广为应用之前许多年我就有了这样的立场。我为因特网给全球社会的更好发展带来的巨大变化振奋不已。然而,我也为预料之外的负面后果感到困扰。 2 关于“新的信息时代”人们谈论得很多。但是,互联网使网民之间彼此疏远,从而导致社会的进一步土崩瓦解,对这方面的报道却少得多。乍听起来这似乎相互矛盾:一种东西怎么会既能让人们自由地交流思想,从而使全球融为一体,同时又让参与者彼此疏远呢?
3 我一位朋友自称使用因特网出了“问题”,最近我和他讨论了这个问题。我进一步追问时他说他有“网瘾”,经常得“强制”自己离线下网。他觉得自己像个酒鬼,因为他就是无法有节制地上网。据我所知,此人不喜欢夸大其词,因此当他描述自己的网瘾,说常常连续泡网一天一夜时,这引起了我的思考。他说:“网络世界不是真实的,但我还偏偏把自己所有时间花在网络上,所以我不得不悬崖勒马。”他接着说他在网上花的那么多时间使他扭曲了现实感,让他觉得孤单压抑,郁郁寡欢。
4 大家哀叹社会的四分五裂由来已久。在我看来,这种真正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当时一代人在海外完成宏伟事业之后荣归故里。他们打赢了战争,面对上帝,他们还要赢得和平。小汽车变得普及,人们建起了郊区。“进步”是时常挂在他们嘴边的口号。于是甚至早于因特网大行其道之时,人们早就疏远了大家庭的其他成员和左邻右舍。我们把场景快进到今天,见到的情景几乎可以说是残酷的讽刺:人们足不出户就经常能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人建立网络关系,但这样做的代价是:他们花掉了很多时间,而这些时间本来可以在他们自己的村子和城镇里投身于各项活动,从而培养社区观念。
5 上周末我们夫妻邀请大家庭的其他成员来家里庆祝我女儿的生日。整个庆祝过程中,小外甥把全部时间都花在我电脑上玩一个模拟战争的游戏。我和妹夫就坐在边上聊天。我们都认识到,要是像几代前的先辈那样,他儿子,也就是我外甥,一定在外头和朋友玩耍。但如今这小家伙不在外头玩,而是上网和虚拟空间的朋友玩游戏。 6 对我来说,因特网似乎是个强大的工具,它给人们提供一个不断获取和应用知识的机会。然而,通过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能够理解当某些人上网的时候,是如何面临认知超载的。我也同样明白一个人的现实感在上网过程中如何被扭曲。网络空间是真实的吗?按照界定“真实处所”的定义,网络空间很可能是真实的。退一万步说,我相信上网时,我们会被迫拷问自己一些基本问题,比如我们如何感知周围的世界——或许这是另一个预料之外的后果。有人或许会说,用户在网上唇舌剑、购物旅游、谈情说爱的虚拟存在并不真实;而另一些人主张说,按实际的说法,人们确实在网上唇舌剑、购物旅游、谈情说爱,那么网络世界就应该是真实的。 7 说了这么多,我认为发挥因特网潜能的关键在于在生活中取得平衡。这能使我们最大程度地挖掘网络潜能而不迷失自己。然而,就像大多数事理那样,说易行难。在我看来,我们这个社会似乎最崇尚及时行乐,要实现这一点,还有比网络空间更好的场所吗?在网络上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汽车的广泛使用永远
改变了我们的社会和文化,类似的事情现在也在发生。我压根不确定“信息高速公路”将会把我们引向何方:有人说它会把我们带入乌托邦,而另一些人觉得它是通往地狱之路。但我确信我们都有能力保持我们在世界上的方位感。但是我们能否选择利用这种能力却是另外一回事。
望远山 乔纳森·谢尔
1 1945年8月9日,一颗原子弹投向长崎。当天,在日军中服役的摄影师山端庸介被派遣到这座已遭毁灭的城市。他第二天拍摄的百来张照片可谓现存最完整的核毁灭威力的影像记录。此前3天也遭遇毁灭的广岛在轰炸的第一天基本没被相机拍摄下来。山端碰巧有条不紊地用伟大而简洁的艺术手法记录下了核武器爆炸后仅仅数小时对人类的影响。山端的部分照片展示了被核火球以其独特的方式烧焦了的尸体。他们是被光烧焦的——用专业术语来说,他们是被―热脉冲烧焦的——尸体通常都烙上了衣服的图案,因为不同的颜色吸光程度不同。一张照片拍下了一匹身形扭曲的马儿蜷缩在它拉的大车下面。另一张显示了一堆悬挂在突出物上面伸进沟渠的东西,看得出这也是一个人的遗骸。第3张照片中有个小女孩站在防空洞入口处,不知何故她虽经历劫难却毫发无伤。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令人震撼。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在我们现在见证的场景中,原先的日常生活已一去不返。大片茫茫的废墟瓦砾一直伸向远方,残火零落其间,而这片景象的背景则是绵延的大山。我们能遥望远山,正因为整个城市已化为焦土。城市的灰飞烟灭比断壁残垣更能说明问题的核心本质。这一事件的真正效应不在于城市还剩下什么,而在于消失的一切。
2 美国使用世界上第2颗原子弹将长崎夷为平地仅仅用了几秒钟,然而,山端拍摄这一事件的照片从长崎辗转回到美国却用了50年之久。照片第一次在美国展出是在1995年,展出地点是纽约国际摄影中心。迟到了半个世纪,这些照片仍然带有新闻效应。这些照片展示的是单个城市的命运,但却带有普遍意义,因为在我们这个核武器时代,发生在长崎身上的灾难也可能在转瞬之间发生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身上。通过这些照片,长崎为自己正名。它一直存在于广岛的阴影中,因为似乎人类的想象力到达广岛这第一个被毁灭的城市的废墟之后便裹足不前、消失殆尽了,以至于连长崎的边缘都到达不了。然而,长崎的灭顶之灾在某些方面恰恰是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的核威胁阴云的更有力的象征。它证明人类一旦大开核武器杀戒,就会重蹈覆辙。它带来了系列破坏的概念,就是说,有成千上万的核武器持续存在,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受到威胁。(第2颗原子弹原定是投向小仓的,只是后来因为天气恶劣,空中视线不佳,这才使小仓免遭长崎的厄运。这说明了核武器系列性威胁捉摸不定、难以预测的性质。)因此,与其说每张照片似乎记录了半个世纪之前发生的景象,还不如说它是嵌在摄影中心墙上的一扇窗户,透过它人们能看到也许很快就会轻而易举地发生在纽约的事情。而且,无论这些展品到达何方,这些―视窗展示的遭受威胁的未来景象都大致准确,因为尽管每个完好无损的城市和其他城市都大不相同,任何遭遇核毁灭打击的城市面貌都将相差无几。
3 山端的照片使人们对世界末日可以管中窥豹。然而,在这个时代,我们的挑战不仅是认识核威胁的存在,还要抓住这个天赐良机彻底消灭核威胁。所以,除了这些照片,我们还需要其他照片来抵消遭受毁灭的长崎带来的负面感受;我们需要的照片所展示的不是我们通过失败会失去的事物,而是通过成功我们能得到的东西。但是,这该是什么样的照片?你如何展示和世界末日截然相反的另一面?是长崎在投弹前完好无缺、生机勃勃的照片吗?抑或是逃过一劫的小仓?或者是一个儿童,还是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抑或是地球本身?没有一张能充分达到目的。原因是我们如何能以有限之形式来展现现在和将来气象万千的全人类生机无限的一个个鲜活生命?面对世界末日或世界未来,想象力的确力不从心。只有行
动能令人满意。
4 过去,新生代降临人世乃自然而然之事。现在,他们只有依靠今人充满信仰的行动和集体意志才能到来,我们必须保障他们存在的权利。当今世人最重大的责任就是采取这样的行动。时间的礼物永远是生命的礼物,前提是我们必须懂得如何接受这样的礼物。
友谊面面观 埃伦·古德曼
1 从多方面看来,这是一部不足挂齿的小制作电影。平淡无奇。没有大成本制作的追逐画面,没有血腥的战。故事结尾也没得出什么意味深长的结论。 2 然而她还是觉得克劳迪娅·韦尔的电影《女朋友》温婉动人。它缓缓地向我们展现了友谊的全貌——它的脆弱、生命力,以及它连接两个年轻女子人生的纽带作用。
3 电影放完了,她回想起这一年看过的几部电影——《茱莉亚》、《转折点》,还有现在这部《女朋友》。似乎电影作品镜头这一特殊视角已经大大改变了聚焦对象。一转眼哥俩好的电影已经被反映闺蜜友谊的影片所替代。 4 这并不仅仅是另一场时尚狂欢,而是一种实录电影的潮流。就这一次电影反映一种转向,不只是从男性转向女性,而是从友谊的一种定义转为另一种定义。 5 纵观数百万英里长的电影胶片,友谊的理想主角总是男性——满世界都是类似布奇·卡西迪斯及其铁哥们山丹思·基德斯这样的密友、同伴的故事。这些形影不离的银幕形象似乎是来自远古社会——故事情节好像是制片人从诠释男性间密切关系的人类学通俗读物里选取出来似的。影片诠释了一个观点,即只有男性——那些猎人和海明威式硬汉的传人——才继承了对于友谊的原始的能力。相反,女人们总是被描绘成互相挑刺,就好像她们从前挑选浆果那样。
6 哦,那种两面性在OK牧场战中一定已经受了致命的伤了。现在,在银幕上,他们至少意识到男人作为哥们、女人作为闺蜜的微妙区别。
7 大约150年前,柯勒律治写道:―比起男性,女性的友谊更接近爱恋。男性之间相互影响体现在崇高或友善的举动中,而女性不需要这么多实实在在的例证,却需要更多依恋之情的外在表露。‖
8 好吧,她想,总体来说,男人有哥们,女人有闺蜜。哥们相互关联,闺蜜互相喜爱。哥们共同面对逆境,但闺蜜直面彼此。显然,两者共度时光的方式互不相同。哥们似乎一起―做事,闺蜜只不过―在一起。 9 哥们像同伙一样靠各种活动联系在一起。人们有一起打高尔夫的哥们,有商场上的哥们,大学时的哥们和俱乐部的哥们。男人经常按这些类别给哥们归类,而女人们把闺蜜专门归类。
10 一个男人曾经告诉她男人不会成为真正的哥们,除非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在商场上,运动场上,或是战场上。他说,他们得在一起当兵打仗才成。另一方面,女人们除非共享了3个讨人嫌的秘密之后才视彼此为闺蜜。 11 哥们在一起共渡难关,闺蜜则相互依赖。
12 或许这和自尊有点关系。对一个闺蜜,你不会炫耀,你只会告之你的需要。哥们互相把最糟糕的情况藏着掖着,闺蜜会互相倾诉痛苦。 13 她一个闺蜜有一次给情人打电话,就是想确认他是否在家。他刚把电话接起来她就挂了。
事后,这个朋友觉得很尴尬,哀叹道:―你信吗?一个35岁的律师,打这种偷偷摸摸的电话?‖她们一起哈哈大笑,这样感觉好一些了。 14 哥们追求相互认同,而闺蜜追求互相接受。 15 她认识许多男人,这些人在自我克制方面训练有素。他们害怕来自彼此的意见,若彼此喜爱也很不自在。她不清楚是哪种情况。就像电影中的哥们,他们愿意为对方献出生命,却从来不彼此拥抱。
16 最近她重读了《巴比特》,这是关于男人难处的非凡作品。乔治·巴比特过着幽闭恐惧症的生活,唯一令他这种生活有意义的人际关系来自保罗·里斯令。然而在他们悲剧性的生活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对方说过一次这样的话:有了你,我的生活与过去不一样。
17 即便现在她有时还是会对男人关于友谊的描述感到震惊。这个人有最要好的朋友吗?―怎么啦,当然啦,我们每年2月都会见面。‖那个人会给他最好的朋友打长途电话吗?―怎么啦,当然啦,每次真的有事的话就会打啊。‖这两个老朋友真的在一起吃过饭吗?―你意思就两个人?不带上各自的老婆?‖
18 然而,情况正发生着变化。亲密的理想状态不是这种平行式的玩伴、队友、战友关系。即便是好莱坞影片也不是。在友谊的双重标准下,就这一次这种女性版本的友谊作为普遍理想正在被人们接受。
19 哥们毕竟是很好的终身伙伴。但正如桑塔雅那曾经写下的那样,人们的朋友―是种族中与之结交后人们就可成其为人的那部分人‖
在法国庆祝美国日 查尔斯·特鲁哈特
1 每年差不多到了日日益临近的时候,我都会把一面折叠好的旧的美国国旗从底层抽屉里取出——我承认我折叠国旗不是官方规定的三角形,而是正方形。我拥有这面国旗很长时间了,每年到了7月4日我总是把它挂出来。身处巴黎的我把它挂在四楼的阳台上,在马路上都看得到。虽然我没见过有人抬头看它一眼,但在我脑海中,我想象着美国游客或许会注意到它并莞尔一笑,而法国路人会从中想起促使这面国旗出现的相关日期和原因。诚愿如此。 2 对我们这个旅居国外的家庭来说,这面国旗之所以意义深远,部分是因为我们没有其他任何活动来庆祝日。巴黎人不在公寓里烧烤,我认识的大多数在此定居的美国人并不张扬他们的这种传统,他们宁可回国消夏来为自己加油打气。 3 我的孩子们觉得悬挂国旗很酷,我也喜欢这种做法,因为它让我们家有机会就我们的公民身份问答一番。我们夫妻离开美国长达9年,两个孩子一个11岁一个9岁,所以美国历史对他们来说,很大程度上要么是从父母那里已经学到的知识,要么是还没学到的知识。每到类似7月4日这样的日子,我的美国心便感到忐忑不安,因为孩子们对他们身份的认同存在巨大的空白,所以我想尽力填补这些空白。这也是很多场合中的一个,让我的思想更全面地考虑在异国文化氛围中养育子女的利与弊。
4 路易丝和亨利法语都说得很流利。学校里使用法语教学,他们的朋友大多数是法国人。他们在法语和英语之间切换自如,不费吹灰之力,极少把两种语言搞混。这当然很棒。我们远离故国,相隔千山万水,也不是什么问题。每天我们夫妻俩都为儿女不用面对的一切坏事而心怀感激。美国校园战对我们孩子来说是避之不及的社会愚蠢行为的极好反面教材。 5 当然了,我们也希望能提醒他们身为美国人而自豪的原因,想方设法告诉他们这样做意义何在。在远离祖国的情况下这样做不容易,距离并不是和祖国相隔有多远的问题。有时我想我们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听起来一定很像伊索寓言或拉封丹寓言,都是些没有确凿时间地点的神话。但无论如何,毕竟还能做点联系,学点东西。 6 去年夏天,我们和我弟弟一家在一起度过了一周,他们住在马萨诸塞州的康科德城。我们带孩子们参观北桥,让他们看一眼美国战争的遗址。我们碰巧赶上了一个表演,表演重现了触发大战的小规模战斗的情景。演出中男士都戴着三角帽,而女士戴着有带子的帽子。这也许恰恰让这些瞪大眼睛的孩子们加深了美国历史虚幻性的印象。
7 6个月后,我们吃饭时在饭桌上回忆起参观的情景,我问路易丝美国战争是怎么一回事。她认为这和一个人骑着马从一个镇子跑到另一个镇子有关。“啊,”我回答道,满意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接着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格列佛?”路易丝答道。至于亨利,他知道战争是英国人和美国人打仗,而且打仗也许是为了奴隶制。
8 然而当我们进一步讨论这个话题,我们知道小孩子们都掌握了哪些知识。路易丝告诉我们法国大发生在启蒙运动末期,那时人们已经懂得很多道理,其中一个道理就是人们不需要国王告诉大家该想什么、该做什么。还有一次,亨利问为什么要在一个人名字后面加上“小”,或者加上“二世”,或者“三世\",路易丝帮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举了路易十四、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几位国王的例子,亨利立刻机敏地回以亨利八世的例子。
9 我不能说我很担心对孩子们凡事都以欧洲作为参照系有多少担忧。让他们学习美国短得可怜的历史,了解托马斯·杰斐逊、富兰克林·罗斯福是谁来日方长。他们现在对比尔·克林顿的了解已经比我希望的要多了。
10 如果说我对这一切产生共鸣,也许是因为我们家在19年就迁往巴黎,当时我才3岁。我大部分小学时光都在法国学校里度过。我不记得在学校或是在家里学了多少关于美国的知识。我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天下午妈妈把我从学校里领出来去看电影,电影名叫《俄克拉荷马!》。我记得那看起来似乎是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阳光普照,人们跳着方形舞,还有顶盖饰有流苏的萨里式游览马车。此后很长时间里阴险的贾德·弗赖成了的化身。通过电影,巴黎早就熟悉了像牛仔和印第安人这样代表美国的陈词滥调。我还让一位祖辈给我寄了一顶戴维·克罗克特式的帽子,这样,我就可以在蒙巴纳斯二战后灰蒙蒙的背景下重现当年的传奇了。
11 尽管我的孩子们在大概像我小时候那样的岁数时住在同样的地方,他们作为外国侨民的经历和我的大不相同。撇开特别的美国历史的叙述不谈,美国文化不仅仅属于他们,还属于他们的法国同学。他们听的音乐不是“美国的”就是“欧洲的”,但经常很难加以区别。我小时候法国小孩看起来就是法国小孩,但路易丝和亨利还有他们的同学穿着打扮和美国的同龄人很像,尽管美国小孩可能因为穿的是“极点牌”的时装,看上去更加毛茸茸一些。20世纪50年代,每两年我回美国探亲一次,要花5天时间横跨大洋,然后在美国呆上一个月。如今我们乘飞机过去住上一两周,尽管不太频繁。孩子们的美国表兄弟姐妹们可以想象得到的几乎任何产品现在在法国也买得到。
12 如果时间和全球化使法国变得比我青少年时代更像美国的话,我可以得出几个结论。一方面,我们的孩子们所面临的文化差异不像我少时那般难以调和,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他们的本族文化。如果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是再次进入一种文化,有可能更加顺利。另一方面,他们不是真正浸淫在纯正的外国世界中。在西方国家,生长在纯粹异域文化中的那种经历似乎再也不可能了——在我看来,这种发展是件悲哀的事情。
畸人
迪姆斯·泰勒
1 他是个大头小身体、病怏怏的矬子;成日神经兮兮,皮肤也有毛病。假使贴肉的地方不穿绫罗绸缎,他便痛苦至极。他还有自大妄想。 2 他是个骄傲自大的畸人。除非他以自我为中心和出发点,否则他片刻都不拿正眼看这个世界,看这些世人。他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剧作家之一,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还是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听他说话,人们感觉他集莎士比亚、贝多芬和柏拉图于一身。他是有史以来最能把听众搞得疲惫不堪的话痨之一。有时他妙语连珠,有时却又令人厌烦到无法忍受。但不管他出彩也罢,乏味也罢,他的话题只有一个:他自己——他自己的所思所为。 3 他有种坚持自己一贯正确的狂热。任何人只要有一丝半点的不同意见,即使再微不足道,也是够让他高谈阔论几个钟头,用他那十分累人的雄辩从多方面论证自己是正确的,结果是他的听众听得目瞪口呆,两耳震聋,为了息事宁人,只好顺从他。 4 他从未意识到,那些与他来往的人对于他本人和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对万事万物几乎都有自己的理论,包括素食主义、戏剧、政治与音乐。为了支持这些理论他写下小册子、信件和书籍……他写了千言万语,成百上千页。他不仅著书立说,还要刊行于世,而且往往不用他自掏腰包。他还正襟危坐,面对朋友和家人高声朗读这些作品,连续数小时而孜孜不倦。
5 他的情感状态像6岁小儿那样不稳定。身体不舒服时,他会暴跳如雷,跺脚发泄;或是垂头丧气,痛不欲生,阴郁地表示他要远走东方,出家当和尚,终老一生。十分钟后,来了让他开心的事,他会冲出门去,在花园里奔跑打转,或在沙发上上蹦下跳,或者拿大顶。一只宠物小狗的死去会让他难过至极,但他的冷酷无情又足以令罗马暴君不寒而栗。
6 他几乎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坚信世人就该供养他。为了支持这种信念,他从所有能借到钱的人那里借钱——男人,女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他大量写信求人家借钱给他,有时不知羞耻,低声下气,而有时却又傲慢地给他看上的施主授予资助他的特权。如果收信人拒绝接受帮助他的尊荣,他便大为光火。 7 对于他仅有的一点点钱,他也挥霍无度,堪比印度的王公。从来没人知道----当然他自己也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钱。我们能确证的是,对他最慷慨的施主给了他6,000美元来偿还他在某城市欠下的债务,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一年之后又不得不给他16,000美元使他能在另一个城市混下去,免遭因债台高筑而被投入大牢的命运。
8 其他方面他也一样肆无忌惮,寡廉鲜耻。无数女人在他生活中往来不绝。第一任妻子和他相处了20年,不断忍受和原谅他的不忠。第二任妻子曾是他最忠实的朋友和仰慕者的前妻,他还是将她据为己有。甚至在他劝说这个即将成为他第二任妻子的女人离开她丈夫的同时,他还在给一个朋友写信,问他是否能推荐一个富婆——随便什么富婆——能嫁给他,尽管他在意的只是她的钱财。 9 他擅长树敌。如果有人就天气问题和他意见不一,他便侮辱此人。他一直暗地里想方设法结交仰慕他作品的人士,仰慕者能够并且渴望被他利用——随后他却用愚不可及、毫无缘由的傲慢无礼把这位人士变成和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一部歌剧中的某个人物原型来自于和他同时代的最有影响力的音乐批评家之一,他把这位批评家的形象以漫画形式呈现。就这么嘲讽他还不满足,还请他到家里来,在一帮朋友面前大声把相关歌词读给他听。
10 这个怪物的名字叫理查德 瓦格纳。我提到他的事情,都有案可查,报纸上,警方报告里,认识他的人的证词里,他自己的信里,他自传的字里行间等都有。可这些记录的古怪之处是,它们完全不起作用。
11 因为这位矮墩墩、病怏怏、讨人嫌却很迷人的小个子是一贯正确的,该被笑话的是我们。他是世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他是位伟大的思想家,他是世上迄今为止最了不起的音乐天才之一。世人就该供养他。假如他片刻不停地谈论他自己又如何呢?假设他每天24小时,一生中的每一天都在谈论他自己,他所说的话还及不上自他身故至今世人对他的口头和书面评论的一半篇幅。
12 当你想想他所写的作品——13部歌剧和音乐剧,其中11部至今仍然盛演不衰,其中8部毋庸置疑地雄踞世界伟大的音乐戏剧杰作之列——当你聆听他的作品,他欠下的债务和给人们带来的心痛看起来不算多大的代价。
13 他对朋友和妻子不忠又如何呢?他对一位情人至死不渝,那就是音乐。他片刻都没有出卖过他的信仰,他的梦想。他的每一行音乐都不是出自等闲之辈。即便在他令人生厌的时候,在他十足道德败坏的时候,他也坏得了不起。聆听着他的音乐,他的所作所为相形之下简直不足挂齿,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这简直就是一个让人难以言表的奇迹,他那可怜的大脑和身体竟然没有在如此强大的创造力的折磨下崩溃,这个恶魔挣扎着,抓挠着要挣脱出来,撕扯着,尖叫着,想要他把内心的音乐谱写出来。在他短短70年的生命历程中,他取得了几乎难以企及的成就,即便对一位伟大的天才来说也是如此。这就是奇迹。那么他没时间好好做人,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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