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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皖西大别山区民歌的文化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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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 合肥师范学院学报 Jan.2011 第3O卷第1期 Journal of Hefei Normal University V0L 30 No.1 论皖西大别山区民歌的文化艺术价值 谢昭新 (安徽新华学院文化与新闻传播学院,安徽合肥230088) [摘要]皖西大别山区民歌呈现的多是七言五句的特殊形态,这些五句子民歌不仅是一种艺术形式,而且是一种文化象 征,既表现出一种精美的艺术欣赏价值,也蕴含着多元的文化认同价值:历史文化价值,民俗文化价值,艺术审美价值。 [关键词]皖西;大别山区;民歌;文化价值;艺术价值 [中图分类号]J6o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273(2012)01—0120—05 在中华民族广袤的土地上,从古至今流传下来 商鞅变法以来,秦地风俗逐渐变化,“秦人家富子壮 内容浩瀚丰富、类型异彩多样的民歌民谣,而在中华 则出分,富贫子壮则出赘,借父援组,虑有德色;母取 民族浩如烟海的民歌中,皖西大别山区民歌①则独 箕帚,立而谇语”r1]1 。社会风气的这种变化,通过 领风骚,以其地域的特殊形态,彰显着广大山民的生 民间谣谚可以反映出来。例如: 命风貌、精神智慧和情感境界。皖西大别山区民歌 孤犊触乳,骄子骂母。E2] 呈现的多是七言五句的特殊形态,这些五句子民歌 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 不仅是一种艺术形式,而且是一种文化象征,既表现 其不为狼?[。]∞ 出一种精美的艺术欣赏价值,也蕴含着多元的文化 这些都说明了当时亲族关系的新变化,反映了 认同价值。 当时秦际的社会风俗。到了汉代,汉武帝刘徼始立 一、皖西大别山民歌的历史文化价值 乐府,以观风俗,则促成了汉乐府民歌的兴盛。汉文 皖西大别山区五句子歌谣(五句七言)具有悠久 帝时,淮南厉王刘长获罪迁转,死于途中,于是文帝 的历史文化价值,它是我国传统民歌中的一种特殊 有“杀弟之名”。民间遂流传歌谣: 样式,流传广泛久远,长期流行于楚文化区域和与其 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 相邻的巴文化等区域。追溯其历史渊源,当从汉魏 人,不能相容。④ 乐府民歌发展而来。汉魏“乐府”机关采集民歌在很 这是直接来自两淮皖西地区的民歌。司马迁 大程度上是以民歌观社会风俗,而社会风俗进入民 说,“民有作歌歌淮南厉王日”E4]n。,班固说,“民有作 歌,在秦汉之际较盛。因为秦汉是古代家庭关系演 歌歌淮南王日”,史家多以为这些语句的批评意味直 变的转折时期。先秦宗法制度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 接指向涉嫌淮南厉王的汉文帝L5j1蛆。据有关典 逐渐破坏,当时农业人口形成了大致以“五口之家” 籍、史料所记,淮南王刘安等人曾采集编订淮南地方 为典型结构的的生产和生活单位。贾谊说,自 民歌《淮南歌诗》③,虽已失传,无从知其具体内容。 ①皖西大别山区民歌,主要是指流布于霍邱、金寨、六安等的民歌,其中引用的民歌文本一是台静农于1924年8月回故乡霍邱叶集搜集 的民歌,后结集出版《淮南民歌集》,:东方文化书局,1979年版;二是台静农侄儿台建球近年搜集的皖西民歌计307首,收人《皖西民歌集 锦》,阳光文化广播传媒2009年;三是江流采辑《大别山区红色歌谣选集》,安徽人民出版社,1958版。 ②《史记・淮南衡山列传》,《汉书・淮南厉王刘长传》作“兄弟二人,不相容”。高诱《淮南鸿烈解叙》:“时民歌之日:‘一尺缯,好童童。一升 粟,饱蓬蓬。兄弟二人,不能相容。 《容斋随笔》续笔卷七说,(-说)殊为不同,后人但引尺布斗粟之喻耳。 ③据有关史料所记,淮南王刘安等人曾采集编定淮南地方民歌《淮南歌诗》,虽已失传,无从知其具体内容。但从淮南厉王刘长为兄汉文 帝所杀而流传下来的民谣:“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可以窥测《淮南歌诗》中的淮南地方民歌与此首歌谣大体 具有相似的艺术形态。 [收稿日期]2011—12一O3 [基金项目]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AHsKO9—1O【)95);文化部文化艺术科学研究项目(08DA012) [作者简介]谢昭新(1949--),男,安徽淮南人,安徽新华学院文化与新闻传播学院院长、教授,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 】2O 但从淮南厉王刘长为兄汉文帝所杀而流传下来的上 首民谣,可以窥测《淮南歌诗》中的淮南民歌与此首 查,我们就可以精确地知道这种七言五句的‘桐城歌 体’的区域究竟有多么大了。”_6]1。。这种五句子的民 歌一直沿袭下来,现今的两淮地区尤其是皖西六安、 歌谣大体具有相似的艺术形态。 从民歌表现形式上看,从《诗经》到汉、魏乐府, 是由四言向五言形式过渡的阶段。东汉时,五言已 成为定型,而七言也开始兴起。六朝和唐、宋以后, 则向五言四句和七言四句的形式分头发展,并更趋 于格律化了。曲子词、小曲和小调,多数是长短句, 霍邱、金寨、大别山区仍然有这种五句子的民歌体。 笔者曾到台静农的故乡皖西叶集,获得了一本由台 静农的侄儿台建球搜集的皖西民歌307首,也都是 七言五句子的歌形①。可见,皖西大别山区民歌从 古楚文化传承下来,留下了历史沿革的清晰脚印,蕴 并有一定的牌调、形式和格律。然而民歌又并不完 全为这些形式和格律所束缚,往往能根据内容的需 要而灵活地加以改变。同时,这些民歌大都以四句 或六句子的体式向后代延传,在延续发展中,又出现 较多的五句子的民歌。而五句体歌谣的搜录者,在 历史上影响最大的首推明代著名文人冯梦龙。冯梦 龙在安徽桐城搜录的《桐城时兴歌》,共24首,其中 23首是五句体,比如冯梦龙《山歌・桐城时兴歌》有 这样一首: 不写情词不写诗, 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接了颠倒看, 横也丝来竖也丝, 这般心事有谁知? 此是研究五句子歌的重要文献资料,在近现代 中国文学史上每有论及。这种五句子民歌在两淮流 域尤其是在大别山、皖西淮南一带普遍流行,比如有 这样一首大别山情歌,很富有情味:“隔山望见那山 高,望见乖姐打秧草,郎望姐来招招手,姐望郎来摆 摆腰,打好秧草郎来挑。”这晚于冯梦龙的搜录约 300年。台静农先生于安徽西部搜集的“淮南民 歌”,1925年在《歌谣》周刊上累计刊发113首,这批 民歌以五旬体为主,占107首。台静农先生的采风 成果和《歌谣》周刊的推介,直接扩大了五句子歌体 的影响,此后方有胡适先生等若干学者,逐渐将“桐 城山歌”、“桐城歌体”视作五句子的代名词。1937 年,胡适先生在《歌谣》复刊一周年之际,提出了《全 国歌谣调查的建议》,建议在实施全国歌谣调查的基 础上,“做一个初步的全国歌谣分布区域图”。文中 以桐城五句子歌为例,指出“曾广西先生所搜集的几 百首‘豫南民歌”’,和“储皖峰先生到皖南的休宁县, 在一个安庆工人嘴里记录出了四百二十首歌谣”,都 是这种七言五句的“桐城体”,“如果我们有歌谣调 含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价值。 在皖西大别山区民歌中,有一部分是反映 斗争的红色歌谣,这些红色歌谣包括:工农歌、 建立工农政权歌、参加红军歌、慰劳红军歌、红军战 斗胜利歌、支援红军歌、唤醒兵友歌、国际青年歌、少 年先锋歌、妇女歌、拥护苏维埃歌、赤色苏俄歌、 十月歌等②。这些红色歌谣是皖西大别山区人 民斗争的历史见证,有些已成为红色经典民歌, 至今广为传唱,具有巨大的精神力量。比如《八月桂 遍地开》:“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起来。/ 张灯又结彩,张灯又结彩呀,/光辉灿烂现出新世 界。/亲爱的工友们,亲爱的农友们,/唱一支国际歌 庆祝苏维埃。”这首歌即是大别山区最有代表性的红 色经典民歌。 二、皖西大别山民歌的民俗文化价值 皖西大别山区民歌不仅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价 值,而且又具有鲜明的民俗文化价值。由于皖西民 间受佛教文化思想影响较深,像霍邱叶集附近就有 比较大的寺庙(庙阁寺),至今香火都比较兴旺,因而 在民歌中常出现乡民求神拜佛情景:“清早起来从南 来,个个庙门朝南开;当中坐个观音士,十八罗汉两 面排;九天仙女下凡来。”乡民求神拜佛,多拜观音, 求佛祖保佑,多子多孙多福。乡村妇女无子,每逢初 一、十食荤菜,吃素,便有“吃花斋”风俗,用这种 方式以求生子。台静农《淮南民歌集》第59首歌云: “东风不刮西风衰,小乖姐没儿吃花斋;我劝你花斋 莫吃罢,房屋门子往外开;郎使麒麟送子来!”这首歌 以讽喻的情调,对“吃花斋”风俗作了否定,尽管如 此,皖西“吃花斋”风俗仍然延续下来。皖西两淮民 ①台建球近年搜集的皖西民歌计307首,收入《皖西民歌集 锦》,阳光文化广播传媒,2009年。 ②江流采辑《大别山区红色歌谣选集》,安徽人民出版社,1958 年。 121 间不仅崇佛,而且尊道,道教之风较盛。乡民生病, 往往请巫者为病人烧香祷告,谓之“下神”,这是一种 迷信风俗,认为这么一“下神”,病人的病情就会好 转。《淮南民歌集》中第68首民歌就写道:“想郎想 的掉了魂,接个当公下个神”,“当公”即巫者,请巫者 为病人祷告,谓之“下神”。两淮民间风俗中还有一 种就是“算命打卦”,第63首歌谣写女盼郎归,等郎 盼郎的急切心情,女的用绣鞋打卦,以示阴阳祸福: “脱掉绣鞋打一卦,一卦阴来一卦阳,小郎子来在半 路上。”由于两淮皖西民间佛、道文化思想积淀较深, 受其影响便逐渐形成一些带有迷信色彩的风俗,这 在民歌中有反映,而在台静农的小说中,更有这方面 的生动描绘。比如小说《红灯》中的银娘在夏历7月 15日那天,糊了一盏红灯,为儿子“超度”魂灵的风 俗,这和民歌中的“吃花斋”、“下神”、“算命打卦”,大 都表现乡民们的精神寄托。 台静农在田夫野老那里搜集山歌时,乡问民众 有:“诌书立戏真山歌”,意即书是编的,戏是创造的, 山歌可是真的l_7]。民歌中的生活是“真”的,情感是 “真”的,它所表现的风俗民情更是真切的,感人的。 像农村妇女“走娘家”呈现的是一种欢快愉悦的情 景:女的左手打着伞,右手抱着小孩,就像“藕叶拽着 莲蓬花 ]2 。乡村小货郎,挑着货担,走村窜巷,手 摇小鼓,招揽顾客。到货郎担买东西的多为乡村妇 女、儿童,这是过去时代乡土商品交易的情景:“箱子 担的南京货,手里拿着唤姐梁(即手摇小鼓),唤出乖 姐俺望望”[8J5 。乡村小货郎在走村窜巷推销生意 的同时,也不忘对爱情的期盼,希望唤出乖姐望一 望。既向乖姐推销了货,又满足了“望乖姐”的情感 需求。像农村打短工的歌,也具有新鲜的生活味:农 忙时,东家的农活繁重,要顾短工干活,那短工白天 去干活,夜黑想着东家的乖姐,在睡梦中消解了白El 的疲劳l_8j5。。而大女嫁小丈夫的歌,则显示出不和 谐的婚姻风俗,女的十七、八岁,而小丈夫只有七、八 岁,这就造成了春情旺盛的女子得不到性爱“守孤 寡”的痛苦:“吃了饭来懒烧茶,姐大郎小懒贪花;酒 肉财气人人爱,一只龙船无人划,十七八岁守 孤寡!”Is] 。 三、皖西大别山民歌的文化审美价值 在皖西大别山区民歌中歌咏爱情的山歌最多, 这些情歌具有较高的文化审美价值。它涉及到爱情 1 22 的各个方面,包括赞慕、初识、试探、初恋、相思 热 恋、起誓、离别、送郎、思念、失恋等。感情真挚,优美 朴实。其内容可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有些情歌充分表现了皖西人民纯朴健康 的恋爱观和审美情趣。皖西民间的爱情观大都建立 在朴实实用基础上的,人们追求的是男耕女织,好男 配好女的爱情:“郎唱山歌要好声,姐绣绒花要好针; 八副罗裙要好带,井里打水要好绳,好女人还要配好 男人。”[8]6男的择偶标准是:女的长得漂亮,嘴似樱 桃,身段丰满,秋波传送,感情丰富。男女恋情的美 好境界:“日头落了万里黄,画眉观山姐观郎;画眉观 山要下雨,乖姐观郎进香房,红绫帐里卧鸳鸯。”[8]1 在这类表达爱情观的民歌中,也有抒唱对大家闺秀、 美貌少女的渴望,“撩姐还是大家女,小家女子不会 玩”[8]4 ;“撩姐还撩十六岁,走起路来也好看”[ j4 。 这些民歌大都带有理想化的色彩,表达乡民对高雅 美好爱情的追求。 第二,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多有示痴情、钟情的篇 章,而皖西民歌中也有较多的抒述痴情、忠情的。男 女情深,心心相印,“郎有心,姐有心,不怕山高水路 深;山高也有盘旋路,水深也有摆渡人,我二人来一 样心。”_8]1这首歌即表达了男女只要真心相爱,纵有 山高水深,也能实现爱情的。有的歌还表现男 女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甚至达到生死恋的程度: 心肝肉来小姣游, 二人相好多个头; 阳世山间同路走, 死去三曹并棺丘, 奈河桥上手携手。 还有一首与此题表达的情感相同,也表示男女 相爱,忠贞不渝,生死不离:“郎姓张来女姓柳,二人 在世多个头;俺在阳间与她好,死了之后并棺丘,奈 河桥上手扯手。”对“奈河桥”,台静农在前一首下有 一注释:“相传人死后,必须经过奈河桥,始得超生, 惟此桥殊不易过,善者可得金童玉女护送,不善者即 坠河为恶蛇妖鱼所食。”[8j7 民间视忠于爱情者为善 者,善者死后到三曹地府都会得到好报,能够超生, 来世还能相恋,成为夫妻。在台建球搜集的皖西民 歌中,也有《来世照样酿成双》、《妹死哥也活不长》、 《哥是月亮我是星》等,表达生死之恋、对爱情忠贞不 渝的歌。这就可以看到,皖西民歌自古至今对这种 痴情、忠情的爱情形态是褒扬的。相反,皖西民歌对 薄情女子负心汉、轻情重利的利欲观则多是谴责和 批判的。“小乖姐门前一座窑,青砖瓦色窑中烧;俺 汗巾”,她飞动情眉,“手拿汗巾绕郎魂”,表达的也是 以身姿、情感来吸引男人,寻求真诚的爱情。尤其是 男女青年建立爱情后,两人离别时,便有悦耳动人的 送郎曲了:“送郎送到清水河,郎骑马来姐骑骡;郎骑 待乖姐青砖厚,小乖姐待俺瓦片消,王八女子不公 道!-[8188男对女一片真情,而女的对男的却像瓦片 那样轻薄,因而对如此薄情女子作了“王八女子不公 道”的谴责。有的女子还将爱情作为法码,见钱眼 开,一大清早把门开,等待情郎“送钱来”,《淮南民歌 集》第106首即对这种轻情重利的利欲观作了批判。 还有一些男女将爱情视为游戏,男的“贪花”,女的 “爱玩”,如此在一起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呢?所以第 98首歌云:“一枝藕莲在江边,不知红莲是白莲;红 莲白莲都接藕,郎心姐心都一般,郎爱贪花姐爱玩!” 这首歌所咏唱的爱情,与那些歌咏生死不渝的爱情 相比,形成了美丑鲜明的对照。 第三,皖西民歌所抒述的爱情,是皖西地区人 民世世代代在劳动中或劳动之余,以歌联谊,以歌言 情,以歌示爱的纯真表达。《淮南民歌集》中男女对 唱的歌虽然没有整理出来,但从大量出现的男女相 思相恋的情歌中,我们能够领略其所具有的对 话、分镜头、戏剧化的特点。以女方为主体的女恋 男、盼郎施情的歌较多。像第2首歌即抒唱了青年 女性盼望早日获得爱情的真挚情感: 郎比天上一条龙, 姐比后园月月红; 龙在天上不下雨, 干死姐姐月月红, 月月开花落场空。 月月红即月季花,以花喻美女,女的如果得不到 男的爱,就像天不下雨花即干死那样,花开再美也是 “落场空”。有的歌写农村新婚男女,男的下田干活, 早出晚归,回来稍晚了点,女的便焦急地等待,“小郎 哥不来姐担忧”l_8]1 ;有的歌写女盼郎的情景,就像 一个特写镜头:“小乖姐门前一棵槐,手把槐树望郎 来;干哥问她望什么?望之槐花多暂开;真心实意望 郎来!”_8j9 有的以女方为主体的歌,抒发情感比较 直率,有皖西楚地浪漫飞旋的特点:“三个乖姐一阵 行,头前的大姐会惹郎,惹郎的大姐俺认得;一HU一张, 后一仰,那个小乖姐会惹郎!”[8]32乖姐有意用“前一 张,后一仰”美的走路姿态来招引男人,以获得美好 爱情。像第12首抒写女的站在门口,“红绫小袄绿 马来走过去,姐骑师骡不过河,前走十里等着 我!”__8j6 情深意切,缠绵难舍,十里相送,还是舍不 得离分。 在男女相思相恋的情歌中,以男方为主体的男 恋女之歌更是情深意长。男恋女有时出现痴情男郎 盼娇女的情景:“日头渐渐往西游,打把金钩钩El头, 钩竿架在云端内,钩不住日头不收钩;见不着乖姐不 回头。”_8l1 男的为了得到女的爱,不仅“见不着乖驵 不回头”,而且是一追到底,怀着真情“跪倒求”:“风 吹杨柳乱摆头,想采鲜花跪倒求”L8]14 。在抒唱男女 相思之情的歌中,有的歌唱出了相思之苦:“想姐想 得无心肝,四两灯草也难担。”_8]6。有的歌唱出了失 恋的忧伤,男女两人本来相亲相爱,但由于旧时婚姻 不得自由作主,女的另嫁他人,男的无限悲伤,只有 在女的出嫁时,“扒着轿门哭一场”[。]7 。第71首歌 抒唱男女之恋,多有曲折,女的一时不理男的,男的 怀疑有人从中作了手脚,带有戏剧化特点:“心肝肉 来小乖嘴,水红带子缠满腿,每常见俺微微笑,今个 见俺鼓之嘴,那个小光棍又对了水?”“对了水”即说 了坏话。这首民歌既有细致的描画,又有情感的变 化、冲突,将抒情主体的心理情感微波充分展示出 来,生动巧妙,精彩绝伦。 皖西大别山民歌的文化审美价值不仅包括民歌 的思想价值之美,而且还包含了它们的艺术价值之 美。皖西民歌咏唱民俗风情,在艺术形式上继承了 《诗经》“十五国风”的“赋、比、兴”手法。而“赋、比、 兴”的运用,也具有两淮地域文化特色。先看“赋”, “赋”又叫“直叙”,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就 是用直叙、白描等手法,直截了当地叙述、刻画或抒 情。完全不用“比”、“兴”、“双关”,心里怎么想,口里 就怎么说(唱)。“清早起来去瞧乖,乖姐睡觉没起 来;清丝头发盘郎颈,朱红舌头压郎腮,口口问郎可 自在?-E8] 。此歌自然朴实,以内在感情作底,以直陈 其事作面,没有丝毫的做作,情感直泄。在民歌中, 赋总是伴随着叙事的细节而存在的,但不是为了叙 事,而是为抒情而叙事。像前述的分镜头的女盼郎 的细节以及三个乖姐走路姿态的描写,其中都包含 1 23 着深深的情感。次看“比”。“比”就是“比拟”、“比 喻”。皖西民歌的比喻“类繁”而“切至”,有明比、暗 颠倒的事实,如:‘日头渐渐往下丢,隔河看见秧吃 牛,黄狼引着小鸡睡,干鱼又给猫枕头,反唱四句带 呕愁’,这种种的表现,岂不是与事实绝对的相反 比、排比、借比、反比等等。有时单用,有时结合起来 用,妙而生辉。明比,即明喻。常用“好比”、“好似”、 吗?”[8]118再看“兴”,“兴”是“起兴”,借物托事。 皖西民歌大都是前四句或借物作比,或叙写人事,而 第五句才兴起事象情意,颇有篇末点旨之味。同时, 皖西民歌大都是一、二、四、五句押韵,也有一、三句, 二、五句抻韵的,但不多。此外,地名、土语常在民歌 中出现,足以表现文化风俗的地域特点,也显示出皖 西民歌的语言文化价值。 [参考文献] “如”等类词把句子连结起来。如第19首歌云:“日 头落了万里黄,美貌女子贪才郎,小脚好比沟陷阱, 妈头子好比迷人桥,吐沫子好比迷魂汤。”将美貌女 子最具性感的部位以物相比,突出其迷人、招人爱的 特点。同时,这首歌还用了排比,以加强语气和情 调。皖西民歌用排比的比较多,主要作用是强化情 感。暗比,即隐喻。多用等同物之问的相近关系作 比。如“眼望乖姐靠门厅,满帮子花鞋往外伸;扬子 江里鲤鱼来戏水,现头现尾不现身,羡死了多少少年 人!”女性的鞋、足是最具挑逗性的,古代三寸金莲往 [1]班固.汉书・贾谊传[M].卷48.四年长沙王氏虚受堂本. [2]班固,范晔.后汉书・循吏列传・仇览[M].长春:吉林文史出 版社,2010. 往构成足的物恋现象,这里借用鲤鱼戏水现尾不现 身的自然现象暗喻足的物恋,女的只用花鞋吸引男 的,男的想见女的全貌而不得,欲见难见更是想见, [3] 司马迁.史记・韩长孺列传[M].卷四十八.北京:中华书 局,1959. [4]司马迁.史记・淮南衡山列传[M].卷四十八.北京:中华书 局,1982. 恋女之情真正是“羡死了多少少年人”。借比,即借 喻。它比明比、暗比的艺术性更高一筹。第53首歌 云“小小田埂二面光,又栽杨柳又栽桑,当中又栽纠 藤树,纠藤缠柳柳缠桑,小乖姐缠的少年郎。”歌中无 一E5]余冠英.乐府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 [6]胡适.全国歌谣调查的建议[J].歌谣周刊,1937,(1). [7]台静农.山歌原始之传说[M]//淮南民歌集.:东方文化书 局,1970. 情爱字眼,却借桑柳相缠的形象,把情人相恋的热 [8]台静农.淮南民歌集[M].:东方文化书局,1970. 烈程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反比,在淮南民歌中运用 得很巧妙,这大概像台静农在《致淮南民歌的读者》 中所说的“反唱”一类,“所谓反唱者,是表现与常情 (责任编辑何旺生) Remarking Cultural Value and Artistic Value of Folk Songs in Dabieshan Area in West Anhui XIE Zhao—xin (School of Culture and Media Communication,Anhui Xinhua University,Hefei 230088,China) Abstract:Folk Songs in Dabieshan Area in West Anhui mostly include 5 sentences and each sentence is made of 7 characters.This structure is quite specia1.These folk songs are not only forms of art,but also cultural symbols.They can be appreciated and studied by different kinds of people.As a result,they have history value,folklore value and aesthetic value. Key words:West Anhui;Dabieshan Area;folk songs;cultural value;artistic value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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