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的小说

——以《我爱美元》为例 摘要：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影响下，文学也呈现出这个时代独有的特点，即大众文学的产生。这种文学的一个主要特征便是欲望化的表达。本文就朱文的《我爱美元》谈谈大众文学的欲望化表达。

关键字：欲望化 金钱 女人 性 正文：

进入90年代以来，经济的改革带来了社会的深刻变化，主要表现为社会财富的日益积累和总体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但是物质的进步非但没能解决人们在精神问题上的困扰，反而产生了更多新的问题。随着社会财富的积累和利益分配的失衡，精神上的平和被打破了，在五光十色的物质利益的诱惑下，人们的欲望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狂热的欲望代替了平和的心境，成为90年代时代特征的主要表象之一，知识分子对人文精神失落的哀叹也由此而发。在这样的背景下，对物质社会与物质欲望的关注就显示出非凡的现实意义，朱文此时认真严肃的思考就及时地回击了人们对知识分子在当下失语的失望 。

20世纪90年代文学的 当下之思明显受到了大众文化的影响，带有深刻的商业社会的烙印，这一点在晚生代作家的写作中特别突出，他们的叙述方式呈现出将当下之思与欲望白描融合的趋向。朱文没有为他的当下之思赋予宏大的历史意义，而是始终坚持了陈思和所

谓的“无名状态下的个人写作立场”。20世纪90年代，朱文等人“继续‘他们’诗派当下之思的方式，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多的是采用小说的形式。”i在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明看出90年代市场经济环境中大众在物质欲望压迫下的精神状态：颠倒的价值，欲望渴求，性的出场。这是他询问和体察90年代中国人生存状况的切入视角。从《我爱美元》里便可看个究竟。

《我爱美元》描述的 是：“我”在陪着父亲来学校里找弟弟的过程中，很想帮父亲找找乐子打发无聊的时间，于是在寻找弟弟的一天中，父子两个也在为寻找乐子而四处奔波着。故事很简单，但干的事确实不简单。儿子一直就想给父亲找小姐，让父亲“干点别的”。贯穿整个小说的有对金钱的追求，有对女人的追逐，有对性的渴望。 这三点恰恰就是对于欲望的追求，而欲望化恰恰是大众文学的特点之一。

首先是“我”对金钱（美元）的追求。从题目上一看便知，爱美元便是爱钱，爱货币，通俗而直白。“朱文最富有争议的作品大概是《我爱美元》（《大家》1994年）。这篇小说的标题耸人听闻，热爱帝国主义的硬通货，这与中国社会公开确认的价值观明显对立。这篇小说企图站在现行价值观的对立面，把生活的面具撕毁。”ii这是陈晓明对《我爱美元》的评价，从这可以看出《我爱美元》所体现出来的价值观是金钱至上的价值观。《我爱美元》不仅在作品的命名上直截了当表达当代人的欲望，在具体内容的操作上也是如此。作品中一些文 字赤裸裸地暴露了人们对于金钱的极度欲望。譬如在和妓女讨价还价

时，因为口袋里的钱不够，“我”就希冀着天上降一场大雪，雪片就是一百面额的美元，纷纷扬扬，漫天飞舞，高唱“美元就是美丽的元，美好的元！”又如“当然出门前我没忘了把压在席子下的钱统统揣上。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我要把它们花完，一个子也不剩，那是一件快活无比的事情。可惜我从来没有过很多的钱可供我挥霍，我真不走运。但是我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变得大名鼎鼎，然后一开门就有大把大 把的支票劈头盖脸地冲我砸过来，躲也躲不掉。那种叫做美元的东西，有着一张多么可亲的脸，满是让人神往的异国情凋。这几句出自原文的话无疑的向我们表露了“我”对于金钱的渴望与追求。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有很多人受到了这种思想的影响。而作者也嗅到了这种 味道，所以将这种思想直白的表露在小说中。

其次，对性和女人的追求也是大众文学欲望化的表现。“朱文将‘性’直接摆在父亲面前，和父亲谈论性，谈论女人，，带父亲去歌厅找舞女，甚至为父亲拉皮条，最后找到自己的请他去和父亲睡一觉。朱文试图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既定伦理道德秩序的，也表达了90年代中期，欲望化生活迅速膨胀起来的现实。”iii在20世纪90年代的意识形态“家族”中,消费主义意识形态可谓是这个“家族”中最具影响力、渗透力的权力“新贵”。文学作为一个历史悠久、影响广泛的艺术形式,虽然在20世纪90年代传媒话语的强势覆盖下,从社会文化广场的中心位置滑落到边缘,但是作为一个巨大的文化存在,不能不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迎面碰上。文学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的不期而遇,催生出场景壮观的文学“狂欢舞会”。而这种狂欢在一方

面表现为欲望的狂欢。“物欲’、”性欲”、“权欲”和“隐私”等作 为一种非理性的、纯粹的“欲望能指”,曾是国家主流意识形态严厉看管的“”对象,一度被戒备森严地禁锢在人 们的身体内。”iv而在《我爱美元》中，作者将性直白的表达出来，毫无顾忌和疑虑。

“但是爸爸，有些事情就只能在房间里进行，多么遗憾，我做 梦都想能有一天到个阳光充足的草坪上去干这件事情，像两只快乐的牲口”。v“像两只快乐的牲口”，作者采用如此戏谑的口吻将人比作牲口，将人的欲望直接展示在读者面前，曝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回归本质，回归欲望。这样使文本变的通俗，因此也能引起众多大众读者的共鸣。这一表白具有石破天惊的效果：的确，只有快乐的牲口才能无拘无束地沉溺于纯粹生理上的两性关系。从人类的发展史上说，人并不缺乏这一牲口般的快乐，只不过文明的发展与社会组织的高度 复杂化使这一本能受到了各种形式的籍制，压抑，现在倍受文明符码阉割的人向一切凌驾在本能之上的精神与价值符码宣战，他们要找回原初的无拘无束的快乐。又如“你想和你女儿一样大的女人睡觉吗？她们正年轻，像刚刚绽放的花蕾，你对她们美丽新鲜的身体已经没有印象了，丰满的葡萄总是不断地上市，品种很多，贵的也有，便宜的也有，等到了冬天没有新鲜葡萄卖的时候，我们再吃我们的葡萄干吧。”作品直言不讳的描绘对女人的欲望。将女人比作葡萄，年轻女人是丰满的葡萄，将年华逝去的老女人比作葡萄干。这种比喻非常的形象，能够满足某些大众读者的阅读需要。

“晚上她没时间，她也许已经答应让另一个男人来干她。他肯定

是比我重要的一个或几个男人，所以黄金时间要为他们留着。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作出一些让步，我的性欲需要满足，而这方面，我的境况从来没有富裕到不用为之费脑筋的地步”。多么直白的话语，将两性关系以及联系的纽带“性”统统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在性问题上，不但传统的道德禁忌对儿子荡然无存，而且他的头脑中没有一丝浪漫之爱的情愫，在他心目中，性实际上是一件可用金钱购买的商品：“我们知道性不是坏东西，也不是好东西，我们需要它，这是事实。如果我们的生活中没有，正好商场里有卖，我们就去买 ，为什么不呢？”此刻我们可见掂量出这部作品所蕴含的震撼力了，它不但抛弃了传统的性道德，而且对许多人奉之为金科玉律的爱情的幻觉投出了致命的镖。一提到浪漫的爱情，多少人会热血沸腾，脑海中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泊与祝英台等情侣的 形象，他们成了人类追寻绝对美的符码，成了人类价值的重要载体 。如果说为了追求浪漫之爱而不惜违反伦理道德还能博得许多人的赞许甚至同情，这种将性降格为纯粹的肉体需求，并对肉体交易大加赞许必定会招惹众怒，因为这意味着将人降格为单纯的生理性的存在。 在德国社会学家西美尔看来，以金钱为中介的两性间的肉体关系“简化成纯生理属性的内容”，“这类买到的性满足拒绝任何超乎片刻之欢的性冲动的私人性关系，由于它绝对不想和个人沾上关系，从一开始就彻底掐断了任何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作者大胆的描写性，描写性的各个侧面，把性从神秘的境地拉到人人都能看见的境地。这是大众文学欲望化表达的又一方面。

总体来看，大众文学以通俗性、娱乐性、消遣性著 称，欲望化表达是大众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我爱美元》以它精彩的叙述和内容赢得了很多人的关注，这是大众文学欲望化的具体呈现。

注释

i

李刚 《当下之思与欲望白描》 《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2006年1月 ii

陈晓明 《中国当代文学主潮》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 P395 iii

陈晓明 《中国当代文学主潮》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 P395 iv

刘文辉 《文学与消费主义意识形态欲望能指的“叙事狂欢”》 《山西师大学报》 第38卷第1期 v

朱文 《我爱美元》

参考文献

1、 陈思和 《不可一世论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3年

版

2、 陈晓明 《中国当代文学主潮》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

年版

3、 王宏图 《今宵酒醒何处——世纪之交都市叙事中的欲

望表达》《批评立场》P108 4、 胡传吉 《论情爱激情》《小说评论》（胡传吉专栏 精神

生活）

5、 张清华《精神接力与叙事蜕变——论“新生代”写作的

意义》

6、 刘蓓 《另一种价值与深度——朱文、韩东创作比较》

《淮海工学院学报》200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