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７卷 第３期 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ｉａｏｎｉｎｇ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Ｖｏｌ－２７ Ｎｏ．３ Ｍａｒ ２Ｏ１Ｏ ２０１０年３月 论跨文化交际中的礼貌原则 王云萍 （长春工业大学，吉林长春１３００１２） 【摘要】人们往往以通过牺牲合作原则以遵循礼貌原则，二者相互补充。文化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因此在跨文化交际中， 有必要了解汉语语用多遵守礼貌原则中的得体准则和一致准则，牺牲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和方式准则，才可以避免礼貌失误。 【关键词】合作原则；礼貌原则；面子 【中图分类号】ＣＡＭ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６００２（２０１０）０３—００７９—０３ Ｅｄｗａｒｄ．Ｔ．Ｈａｌｌ认为“文化即交际，交际即文化”。 尽量少使自己受益，尽量多让自己吃亏；（３）赞誉准 减少表达对他人的贬损，尽量少贬低别人，尽量多 要成功地进行跨文化交际，我们不仅要知道自己文化 则：谦逊准则：减少对自己的表扬，尽量少 的交际规则，而且要懂得对方文化的交际规则。礼貌 赞誉别人；（４）原则是人们在言语交际中普遍遵循的语用原则，既具 赞誉自己，尽量多贬低自己；（５）一致准则：减少自己 有普遍性又带有文化差异性，这种文化差异往往构成 与别人在观点上的不一致，尽量减少双方的分歧，尽 ６）同情准则：减少自己与他人 跨文化交际的障碍。本篇论文试图从语用学角度比较 量增加双方的一致；（尽量减少双方的反感，尽量增加双 分析Ｇ．Ｌｅｅｃｈ和顾日国的礼貌原则在跨文化言语交 在感情上的对立，际中的应用，以期减少人们在跨文化交际中的语用失 方的同情（何自然，２００２）。英语礼貌原则的核心内容 误，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一是：礼貌强调的是尽量使自己吃亏，而使别人获利， 以取得对方的好感，从而使交际顺利进行，并使自己 、礼貌原则 利奇（１９８３）说：“语用原则基本上是共同的，但 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即得体准则。根据礼貌的相对 话语“受语境社会因素的约束，在一定的语境中 它们的相对重要性却由于文化的不同而相异。”对于 性，在另一语境中可能显得不够礼貌， 礼貌原则，前人做出了大量的研究。面子是礼貌原则 显得礼貌的话语，顾日国教授根据中国 的一个重要概念，Ｂｒｏｗｎ（１９７８）和Ｌｅｖｉｎｓｏｎ（１９８７）将 也可能显得过分礼貌”。于是，面子定义为每一个社会成员意欲为自己挣得的那种 语境的文化特点在《礼貌、语用与文化》（１９９２）一文 在公众中的“个人形象”。交际中的任意一方都不愿 中提出五条礼貌准则，即：贬己尊人准则，称呼准则，被对方反驳，希望得到对方的同意、许可或赞许，即 文雅准则，求同准则，和德言行准则。贬己尊人准则 消极面子和积极面子。礼貌语言的功能就是尽量维 是汉文化礼貌的核心。二、汉英文化的礼貌原则在跨文化交际中的应用 护面子，减少威胁程度。符合英语文化特点的指导交 笔者着重应用顾日国和Ｌｅｅｃｈ的礼貌原则分析 邀请言语行为及请求言语行为的跨 原则（ＣＰ）和Ｇ．Ｌｅｅｃｈ提出的礼貌原则（ＰＰ）。具体内 日常会话中称赞、容如下：合作原则包括：（１）量的准则，即所说的话应 文化交际失误。 包含并且不应超出所需要的信息；（２）质的准则，即 努力使说的话是真实的，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不 西方人在交际中注重个人隐私和，从个体主 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３）关系准则，即所说的话 子，要有关联；（４）方式准则，即要清楚明白、简练、井井 义立场出发，强调个人的面子。“贬己尊人”是极具中 有条，避免晦涩、歧义。礼貌原则包括：（１）得体准则： 国文化特色的礼貌现象，即指谓自己或与自己相关 要“谦”；指谓听者或与听者有关联 减少表达有损于他人的观点，尽量少让别人吃亏，尽 的事物时要“贬”、量多使人受益；（２）慷慨准则：减少表达利己的观点， 的事物时要“抬”、要尊（顾日国，１９９２）。汉文化中的 （一）贬已尊人准则与一致准则 汉文化从集体主义文化观出发，强调群体的面 际成功的语用原则当属Ｐ．Ｈ．Ｇｒｉｃｅ（１９７５）提出的合作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１２—２５ ［作者简介】王云萍（１９７７一），女，吉林长春人，长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 ・７９・ 礼貌植根于儒家“礼”的传统，强调谦虚或卑己尊人， 对方愿望，尊敬对方的“面子”和身份。而英语文化礼 信奉“满招损，谦受益”。西方文化认为欣然接受对方 貌的核心是得体准则，Ｇｒｉｃｅ曾提出，说话人必须遵守 的赞扬可以避免损害对方的面子，是礼貌的，因而往 的合作原则与礼貌原则皆提倡以听话人为利益中心， 往对恭维采取迎合而非否定的方式。相对而言，中国 要保持交际的礼貌，维护双方的面子就必须使利益中 人在听到别人赞扬时，往往是先否定对方的赞美之 心最大限度地偏向听话人，否则便会出现语用失误 词，表示受之有愧，以示自谦，英语文化的人在这种 （何自然，２００１ ｏ下面以“邀请”这一语言行为实现模 情况下往往感到他们的面子受到威胁，认为中国人 式为例来研究两种文化的差异。例如， 虚伪、不讲礼貌，容易引起跨文化交际误解（顾日国， １９９２）。下面是一位中国女学生与一位英国教师之间 的对话： Ａ：Ｏｈ，ｗｈａｔ ｂｅａｕｔｉｆｕｌ ｈａｎｄｗｒｉｔｉｎｇ？ Ａ：请你明天来我家吃一顿便饭吧。 Ｂ：不用了吧，怪麻烦的。 Ａ：麻烦啥，在自己家，挺方便的。 Ｂ：你不用客气，真的。 Ａ：你可一定得来啊，就这么定了，不来我可生气 Ｂ：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组对话利益中心没有始终偏向听话人Ｂ， Ｂ：Ｎｏ，ｎｏ，ｎｏｔ ａｔ ａｌ１．Ｙｏｕ ａｒｅ ｊｏｋｉｎｇ． 开了。 女教师听她这样一说，就不再说话，耸了耸肩走 了啊。显然，此对话没有达到完满的交际效果。女教师 Ａ既遵守了礼貌原则的赞誉准则，同时又遵守了合 Ｂ的言语行为遵循求同准则，避免威胁对方积极面 作原则中的质准则，诚心对Ｂ的书法表示赞赏；但Ｂ 子，又担心增加对方付出的代价，因此言语行为双方 按照汉语的习惯回答别人的称赞，符合汉语的贬己 再推辞。对英语文化的人而言，汉语邀请的言语行 越能体 尊人准则，违反了英语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Ｂ的回 为带有强求于人的特征。话语越具有强求性，一答威胁了女教师的消极面子，女教师感到不礼貌，悻 现邀请人的真诚和热情，也就越显得礼貌，而在西方 悻然离开。在这种情况下，遵循一致准则是符合西方 人看来，这种热情干涉到他人的隐私，对他人的消极 文化言语交际规则的，即Ｔｈａｎｋ ｙｏｕ，Ｉ’ｍ ｇｌａｄ ｔｏ ｈｅａｒ 面子构成威胁。 ｉｔ．按照西方民族的文化语言习惯，接受恭维并表示 谢意是可取的选择；而拒绝恭维的方式却符合汉民 ｉｆｃｉｅｎｔ ｏｆｙｏｕ ｔｏ ｇｅｔ ｔｈｉｓ ｄｏｎｅ ａｌｌ ａｔ ｏｎｃｅ？Ｂ：Ｉｔ’Ｓ ｎｏｔｈ— 下面是一组美国教师和学生间的对话： Ｓ：Ｉ’ｄ ｌｋｅ ｔｏ ｍａｋｅ ａ ｄａｔｅ ｗｉｔｈ ｙｏｕ ｔｏ ｈａｖｅ ｌｕｎｃｈ ａｎｄ 族深沉含蓄，崇尚谦逊的心理特征。例如，Ａ：Ｈｏｗ ｅｌ－ ｔａｌｋ ｔｈｉｎｇｓ ｏｖｅｒ．Ａ：Ｆｉｎｅ，ｗｈｅｎ ａｒｅ ｙｏｕ ｆｒｅｅ？ Ｓ：Ｈｏｗ ａｂｏｕｔ Ｍｏｎｄａｙ？ Ａ：Ｉ’ｍ ｔｒｙｉｎｇ ｎｏｔ ｔｏ ｃｏｍｅ ｉｎ ｏｎ Ｍｏｎｄａｙ．Ｉ’ｍ ｆｒｅｅ ｏｎ ｉｎｇ．在英语文化的人看来，中国人为遵循贬己尊人准 则，否定别人对自己的称赞，破坏质准则，威胁消极 ｓｄａｙ． 面子，是不礼貌的。又如，中国留学生向外国同学请 ＴｈｕｒＳ：Ｏｋｅｙ．ｂｕｔｉｔｈａｓｔｏｂｅ ａｆｔｅｒｏｎｅ． 教问题，两人讨论了近两个小时。中国留学生受到了 很大的启迪，向外国同学表示感谢：“Ｔｈａｎｋ ｙｏｕ ｖｅｒｙ ｍｕｃｈ．ｂｕｔ Ｉ’ｍ ｓｏｒｒｙ ｔｈａｔ Ｉ’ｖｅ ｗａｓｔｅｄ ＳＯ ｍｕｃｈ ｏｆ ｙｏｕｒ Ａ：Ｏｋｅｙ ｗｉｔｈ ｍｅ．Ｉ ｄｏｎ’ｔ ｔｅａｃｈ ｏｎ Ｔｈｕｒｓｄａｙ． Ｓ：Ｏｎｅ——ｉｆ￣ｅｅｎ？ Ａ：Ｆｉｎｅ．Ｉ’１１ ｗｒｉｔｅ ｉｔ ｄｏｗｎ． ｔｉｍｅ．”中国留学生的感谢只会使外国学生感到不舒 这一组对话中学生（ｓ）遵循慷慨准则发出邀请， 需说：“Ｔｈａｎｋ ｙｏｕ．Ｉ 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ｅ ｙｏｕｒ ｔｉｍｅ．”就足以表示 教师（Ａ）遵循质准则和一致准则，表明自己愿意接受 感谢了。 （二）求同准则与得体准则 服。因为他违反量准则和质准则，为了礼貌，遵循贬 己尊人准则，此时，中国留学生应遵循一致准则，只 Ｓ：Ｇｏｏｄ．Ｗｅ ｈａｖｅ ａ ｌｏｔ ｔｏ ｃａｔｃｈ ｕｐ．（Ｂｉ Ｊｉｗａｎ，１９９９） 邀请，达到交际目的，Ａ先后违反量准则、关联准则， 以遵循得体准则，给学生留有余地，而在此对话中学 Ｒｏｂｅ￣Ｋａｐｌａｎ（１９６６）认为东方人的思维模式是 生ｓ违反方式准则，遵循得体准则。 跨文化交际中如果不了解东西方思维方式的不 螺旋型，而英美的思维模式是直线型。表现在言语交 际上，中国人的交际方式被认为是问接的含蓄的，而 同，言语交际双方将本国语境的礼貌原则语用迁移到 西方人是直接的外露的特点。汉语语言在进行邀请 对方的语境中，就会引起跨文化交际失误。 这一类言语行为时我们往往考虑交际双方的面子，遵 （三）德言行准则与慷慨准则 循求同准则，即指交际双方力求和谐一致，尽量满足 ・德言行礼貌准则指在行为动机上尽量减少他人 ８０・ 付出的代价，尽量增大对他人的益处；在言辞上，尽量 只有取得文化上的认同才能解决跨文化交际中礼貌 夸大别人给自己的好处，尽量缩小自己付出的代价。 “失误”这一瓶颈问题。 在英汉跨文化交际中，中国人表达拒绝时习惯于违背 方式准则，该说“不”的时候往往用不置可否或模棱两 三、结束语 上述以礼貌“失误”为例对英汉文化礼貌原则的 可的话搪塞，归根结底在于汉语思维模式的笼统性和 剖析表明，礼貌原则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在实施跨文 模糊性。而英美人期待的是“Ｙｅｓ”或“Ｎｏ”类似确定性 化交际过程中我们不仅要努力学习英语语言，积累足 的答复，因而常常听到英美人客气的拒绝如“Ｉ’ｍ ａｗ— 够的语言交际语料，而且要采用对方的礼貌原则，委 ｆｕｌｌｙ ｓｏｒｒｙ，ｂｕｔ ｙｏｕ ｓｅｅ…，Ｉ’ｄ ｌｉｋ ｔｏ ｓａｙ ｙｅｓ，ｂｕｔ…，Ｉ’ｄ 婉得体地应对称赞、邀请、请求、拒绝等言语行为，才 ｒｅａｌｌｙ ｌｉｋｅ ｔｏ ｈｅｌｐ ｙｏｕ，ｂｕｔ…”。下面笔者以拒绝请求言 能减少语用失误。跨文化交际误解的根源在于文化的 语行为为例分析礼貌原则的失误现象。中国人向对 方提出请求时，往往违背方式准则，以求礼貌得体。 例如：Ａ向Ｂ借自行车 Ａ：Ｍｙ ｂｉｃｙｃｌｅ ｉｓ ｂｒｏｋｅｎ，ｂｕｔ Ｉ ｈａｖｅ ｓｏｍｅｔｈｉｎｇ ｕｒｇｅｎｔ ｔｏ ｄｏ．Ｗｉｌｌ ｙｏｕ ｌｅｎｄ ｍｅ ｙｏｕｒ ｂｉｃｙｃｌｅ？ Ｂ：Ｉ’ＩＴＩ ａｆｒａｉｄ ｎｏｔ． Ａ：Ｉ ｓｕｐｐｏｓｅ ｔｈｅｒｅ ｗｏｕｌｄｎ’ｔ ｂｅ ａｎｙ ｔｒｏｕｂｌｅ ｏｆ ｙｏｕｒ ｂｅｉｎｇ ａｂｌｅ ｔｏ ｌｅｎｄ ｍｅ ｙｏｕｒ ｂｉｃｙｃｌｅ，ｗｏｕｌｄ ｔｈｅｒｅ？ Ｂ：Ｉ’ｄ ｒｅａｌｌｙ ｌｉｋｅ ｔｏ ｈｅｌｐ ｙｏｕ，ｂｕｔ ｉｔ’Ｓ ｉｍ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发话人（Ａ）遵循同情准则，减少感情上的对立， 增加会话双方的同情，提出请求前给出理由，以给对 方留有余地，符合得体准则，体现中国人的含蓄；而英 语文化的人从个人面子出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对方 原因，而且这与会话原则中的量准则和方式准则相 悖，因此英美人认为中国人说话不够明确。其次，对于 借自行车这一日常交际行为，Ａ试图奉行德言行准 则，“Ｉ ｓｕｐｐｏｓｅ ｔｈｅｒｅ ｗｏｕｌｄｎ’ｔ ｂｅ ａｎｙ ｔｒｏｕｂｌｅ ｏｆ ｙｏｕｒ ｂｅ— ｉｎｇ ａｂｌｅ ｔｏ ｌｅｎｄ ｍｅ ｙｏｕｒ ｂｉｃｙｃｌｅ，ｗｏｕｌｄ ｔｈｅｒｅ？”是表面上 的礼貌而实际上的不礼貌，在这一语境中是不恰当 的，Ｂ的面子受到威胁，因此最后Ｂ违背慷慨准则而 遵循了一致准则和得体准则。礼貌原则在不同的语 境中有其文化特殊性。 由此可见，由于东西方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不 同，在汉语语用中人们多遵守礼貌原则中的得体准则 和一致准则，牺牲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和方式准则。 模糊性，要避免语用失误，交际双方必须取得文化上 的认同。由此及彼，外语教学要培养英语学习者的跨 文化交流意识和理解意识，构建一个系统性的文化教 学体系，着眼于培养学生的文化洞察力、文化理解力 及文化创造力，以免让学生形成文化定势的倾向。总 之，汉英两种文化的礼貌各有千秋，透过这冰山一角 折射出东西方群体观和个体观的差异。希望英语学习 者灵活运用礼貌原则，使语言真正成为沟通世界的桥 梁。 ［参考文献］ ［１］Ｂｉ Ｊｉｗａｎ．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Ｉｎｄｉｒｅｃｔｎｅｓｓ［Ｊ］． ｉｎ Ａｓｐｅｃｔｓ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ａｎｄ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９． ［２］Ｓａｍｏｖａｒ，Ｌ．Ａ．，Ｐｏ￣ｅｒ，Ｒ．Ｅ．＆Ｓｔｅｆａｎｉ，Ｌ．Ａ．Ｃｏｍｍｕ 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ｓ［Ｍ】．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ａｎｄ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３． ［３］顾嘉祖．语言与文化［Ｍ］．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 社，２００２． ［４］何自然．语用学概论［Ｍ］．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 ２００２． ［５］束定芳．中国语用学研究论文精选［Ｍ］．上海：上海 外语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１． （责任编辑：宁沈生） ・ ８１ ・
